“你不知道我多厌恶防长这工作”

　　14日，美国前防长罗伯特·盖茨的新书《职责：一个战时部长的回忆录》公开发售，本书用594页笔墨详细记述了共和党人盖茨与国会、五角大楼的关系，以及与奥巴马白宫团队斗争的故事，他在书中痛批奥巴马，称其不懂军事，只想脱身，对于副总统拜登，他也评价不高。分析人士称，盖茨通过出书吐槽白宫，显示了在民主党官员包围下，一位共和党防长的尴尬处境，这也折射出白宫内部日益激烈的“宫斗”、党争。

　　【引子篇】

　　共事8位总统的温和派

　　罗伯特·盖茨在美国防长历史上占据了两个第一：他是第一位在新选总统上台后得到留任的防长，也是第一个为共和党和民主党政府均服务过的防长。

　　在2011年卸任前，盖茨共与8位美国总统共事，最终在隐退当天获得由奥巴马政府颁发的总统自由勋章。虽然盖茨出身共和党，在里根政府期间是鹰派代表人物，但在小布什和奥巴马任期，他的表现更像是民主党。“缄默”、“专业”、“深谋远虑”、“勤勉”和“联系两党”成为人们提到盖茨后首先想到的词。

　　尽管执掌三军，盖茨并未给人留下刻板军人的印象。他表现出很高的政治智慧，克服两党隔阂，游走于一位小他18岁的年轻总统和一位强势女国务卿之间。相比前任拉姆斯菲尔德，盖茨一定程度缓解了白宫与五角大楼的隔阂。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温和的盖茨在自己的新书中痛批小布什和奥巴马政府，他甚至表示“很不喜欢出任防长”，因为自己像是年轻内阁里的“局外人”。

　　【自白篇】

　　年轻内阁里的“怪老头”

　　盖茨在书中回忆道，在奥巴马政府中，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是一个“局外人”。“新政府里没有一个人是我熟悉的，除了中情局局长帕内塔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称之为朋友。”

　　奥巴马与希拉里的组合，在盖茨看来也充满了火药味。在书中，他披露称，实际上两个阵营的成员互相看不顺眼，他将这个组合形容为“对手团队”。

　　除了认为自己是局外人，他还觉得自己在新政府眼中是个“怪老头”。在奥巴马政府期间，人们甚至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尤达大师”（电影《星球大战》中的大师），但盖茨认为这个称号是因为人家嫌弃他比其他内阁成员年长太多。

　　“奥巴马比我小近20岁，”当盖茨任中情局局长时，奥巴马政府中很多成员只是大学生甚至高中生。这种年龄和经历的差异让盖茨总觉得“格格不入”。他甚至坦言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人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厌恶这份工作。”

　　【总统篇】

　　奥巴马年轻“毫无经验”

　　虽然，盖茨在很多问题上与奥巴马看法比较接近，但在合作两年多之后，盖茨也难掩对奥巴马的失望。他认为，奥巴马“虽然在事关国家安全的事务上做了正确的选择，但一切都像是出于政治算计。”

　　在他看来，这位比自己小18岁的年轻人不仅“毫无经验”，而且对外交政策总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盖茨怀疑奥巴马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上面。

　　他回忆道，2011年3月一次会议上，奥巴马一开始就对阿富汗战略表示失望，包括他对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的怀疑和对时任驻阿美军司令的怀疑。“总统不信任自己的指挥官，受不了卡尔扎伊，不相信自己的战略，甚至认为这场战争不是他的战争，只想抽身而退。”

　　身为防长，盖茨认为，美国的外交和国家安全政策“过于军事化”，动不动就诉诸战争，每当遇到外交难题时，“总是太快抓起枪。”这种倾向引发的后果就是，在政界很多人眼中，战争成了一场“无色无味、无痛无血”的视频游戏。

　　【同僚篇】

　　批国会议员自负无能

　　除了外交，盖茨还披露了拜登和希拉里背后的故事，这二人都是美国2016年大选民主党阵营的热门。

　　盖茨对希拉里不吝溢美之词，形容她“聪明、富有理想但又务实，意志坚定，不屈不挠，幽默，是好同事，也是美国在全世界的超级代表。”但同时，盖茨也表示，自己因希拉里与奥巴马曾当面承认2007年反对小布什增兵伊拉克是有“政治目的”而感到“惊讶和反感”，“希拉里向总统承认，反对增兵是出于政治考虑，因为她当时的初选对手是奥巴马。总统之后也含糊地表示，他反对增兵也有政治目的。他俩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令我惊讶又反感。”

　　对副总统拜登，他形容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但却认为他“过去40年，在几乎所有重大的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问题上都犯了错”。而且他对拜登总是试图向他发号施令感到不快。

　　盖茨对国会也大加鞭挞，他说大多数国会议员“粗野无礼，无能到甚至不能完成基本职责，眼界狭隘，假惺惺，傲慢自负又敏感，总把自己放在国家之前。”

　　2011年一次白宫会议中，盖茨对白宫“事事都要插手”也很不满，特别是国家安全官员借全国关注反恐之机“僭越”，“以往从不会有安全官员直接给美军四星上将或战地指挥官打电话，因为他们很可能因此被撤职。但在奥巴马政府，这种行为成了惯例。”

　　【书评篇】

　　前上将批盖茨“马后炮”

　　盖茨这样一番爆料必将在政界引发不小的波动，《时代》周刊称，2011年，击毙拉登后，时任防长盖茨脱口而出的那句“打死这个狗娘养的”成为其在奥巴马政府任职表现的标志之一。然而3年后，面对同一个团队，盖茨却调转枪口认为白宫将利益作为导向，并不像其所表现的那样信任军队。

　　耶鲁大学军事法教授、前美国国家军事司法协会主席艾格纳·菲德尔认为，从书的内容来看，盖茨以平民的身份出书无可厚非。但盖茨此时出版《职责》一书可能会让奥巴马政府的决策遭到更多政客的攻击。“书中披露出奥巴马政府对军方、战争、撤军的态度以及政策制定的背后故事可能会对现任奥巴马政府产生影响，很容易让人们对政府发布政策的真正动机产生怀疑，会去考虑政府是否是为了某种利益而推出政策或者做出某种决定。”

　　前中央司令部海军陆战队将军、前四星上将安东尼·辛尼希望盖茨能够在其任上时就发出过这种声音。“我真希望他在任上时就发出过这种声音，如果白宫真如他所言，我希望能了解当时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事后再挑剔。”

　　但安东尼·辛尼也认为盖茨能够披露这些事情很有骨气。“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将内容泄露给别人，而是自己担当，值得敬佩，能够让美国人知道政府内部人士是如何工作的是很好的。”

　　■ 简介

　　罗伯特·盖茨

　　●1943年9月25日，生于美国堪萨斯州威奇托。

　　●1967年至1969年，服役美国空军。

　　●1974年，取得乔治城大学博士学位。

　　●1974年至1979年，在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工作。1979年之后，进入中情局。

　　●1989年1月至1991年11月，出任老布什政府国家安全事务副顾问。

　　●1991年11月至1993年1月，出任中情局局长。

　　●2002年8月，成为得克萨斯州农工大学校长。

　　●2006年12月至2011年7月，担任美国国防部长。

　　以往从不会有安全官员直接给美军四星上将或战地指挥官打电话，因为他们很可能因此被撤职。但在奥巴马政府，这种行为成了惯例。

　　——美国前防长盖茨认为白宫“事事都要插手”。

　　本版撰文/新京报记者 韩旭阳 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