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犹如和煦春风掠过

　　【音乐笔记】

　　梅耶对莫扎特的阐释是更本真的莫扎特，就内涵而言也是如此。其中没有浪漫的渲染和煽情，一切如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

　　2月23日晚，当身着紫红色演出服的萨宾·梅耶走上国家大剧院音乐厅舞台时，听众席里爆发出的掌声和欢呼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这位“单簧管女皇”的音乐家下个月将迎来她的55岁生日。

　　当她开始演奏时，任何对单簧管、对莫扎特的这首协奏曲熟知的听众内心里都不禁会感叹：梅耶的音色太美了！这是难以抵御的、令人陶醉的美！梅耶以近乎完美无瑕的技巧、运用得极为自如的呼吸、流畅宛转的分句以及洋溢在乐句间的那种为她所特有的清新气息和洒脱风韵，将莫扎特的协奏曲的美呈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萨宾·梅耶，很多人最初并不是被她的演奏所打动，而是由于三十多年前在她与柏林爱乐乐团和指挥大师卡拉扬之间发生的纠葛而知道她的芳名。事实却是朴素而简单的。从1980年起，柏林爱乐乐团的两个单簧管首席席位之一处于空缺状态。1981年1月，来自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的年轻女士萨宾·梅耶进行了应聘试奏。对她优雅精致的演奏最满意的是卡拉扬，“就是她，不会是别人”。但乐团木管声部的首席们表示了疑虑，原因是：她的演奏是否具有乐团所需要的足够分量？按照柏林爱乐的规定，音乐总监必须出席所有应聘者的试奏，但无投票资格，也没有施加影响的权力。果然，在柏林爱乐就是否同意梅耶开始在乐团的试用期进行投票后，以73票反对和4票赞成而否决！

　　此事彻底激怒了卡拉扬。梅耶在1983年5月12日主动辞去了柏林爱乐乐团的工作，之后迅速成为世界乐坛最优秀的单簧管独奏家之一。她的大量录音，包括两次录制的莫扎特单簧管协奏曲，无不证明她的卓越技巧和出色乐感。

　　梅耶演奏莫扎特的单簧管协奏曲使用的乐器并非标准的单簧管，而是单簧管家族中一种曾经失传很多年的乐器——“巴赛特号”。莫扎特创作他的协奏曲等作品时心目中的乐器即是巴赛特号。它的低音部分比一般的A调单簧管多出四个半音，能够使协奏曲中的几段旋律恢复莫扎特当年所写的原貌——在一般单簧管乐器上，由于某些低音不得不吹高八度，旋律的结构不得不改变。梅耶对莫扎特的阐释是更本真的莫扎特，就内涵而言也是如此。其中没有浪漫的渲染和煽情，一切如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正如当年《留声机》乐评家描述她与阿巴多和柏林爱乐的莫扎特协奏曲录音：“犹如和煦春风掠过每一小节……”当晚的演奏又何尝不是如此？

　　梅耶在莫扎特的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之后的返场曲是与乐队一起演奏的，正如年前小提琴家列宾返场曲也是带乐队的。梅耶演奏的是韦伯著名的降B大调单簧管五重奏（单簧管与弦乐四重奏）的单簧管与弦乐队改编版的第三乐章《小步舞曲》（随想的急板）与中部，梅耶只演奏了三部曲式的第一部分，略去了三声中部和再现部。洗练的技巧和轻盈的乐句再次让听众喝彩。

　　下半场的曲目是理查·施特劳斯交响诗中最宏伟的篇章之一——《阿尔卑斯山交响曲》，科隆爱乐乐团和马库斯带给听众更大的惊喜：这是堪与卡拉扬与柏林爱乐、蒂勒曼与维也纳爱乐媲美的最壮丽动人的阐释。这样的精湛演奏使得理查·施特劳斯的鸿篇巨制变得清新而易于理解。

　　□王纪宴（北京 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