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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衣、冰刀、洗衣店,“肢解”刁亦男

2014年03月24日 星期一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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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电影】

  刁亦男的作品都试图在表象和内心两个层面运行,安排两者之间的复杂关系,并且多数时候试图将它们切断。《白日焰火》中人物体态和肢体动作是唯一的,它不是假象,它直接表达着拒绝或渴望。

  要了解刁亦男不容易。但是为什么要了解他呢?因为他就是他的电影《白日焰火》的核心。

  他像以前的传统话剧,话不多,肢体和活动都有限度,比较讲究外表,也关注别人的感受。

  刁亦男的作品都试图在表象和内心两个层面运行,安排两者之间的复杂关系,并且多数时候试图将两者之间的显著关系剪断。所以角色的着装非常重要,穿的东西与内心应该割离,但其实又割离不掉。他第一个电影作品《制服》的首个情节点就是换了一身衣服。第二个作品《夜车》对暴力的最关键提示是女主角戴上了手套。再看《白日焰火》的核心道具:皮衣,冰刀。裁缝不重要,重要的是洗衣店,半旧的衣服,口袋里可能还有点遗忘的东西,那些逃脱了记忆的痕迹,是否真会引领我们将与内心之间的距离缩小一半?

  表象与内心之间的另一个游戏是对白。刁亦男的底子是话剧,信奉潜台词。对白与内心割离有各种办法,吹牛、撒谎、敷衍、说一半、喷外语吐大词、卖萌、讲套话背书、自我否定等等。《白日焰火》是侦探戏,不好假定人物说的是真话,但他们讲的也不一定是假话。讲一辈子假话,很难。话语可能比衣服更接近内心和欲望。刁亦男影片的衣服是化纤皮革,讲究的是完整而不是布片状态,但台词和口语体系就是断裂和破碎状态的。

  这就来到刁亦男电影的关键点:人物体态和肢体动作是唯一的,它不是假象,它与内心是一致的,直接表达着拒绝或渴望。这是20世纪前半期舞蹈或一些其他舞台艺术对身体的认识,符合当时电影的通俗论断“动作即电影”。“身体不撒谎”,在我们这个时代早已不成立,但刁导演是个传统的人,这也是他的天真。他把影像的直接性锁定在演员身体表现的动作,这就是一切的核心。也是此片最牛之处:演员的身体表演都非常出色。

  然而当你以为刁亦男把此片说透,而你也完全能够理解时,才发现还有最后那点无法沟通的东西“不可说”。不可说者,可以被理解为对超级恐惧的回避。

  那它在内核中的恐惧,到底是什么?通俗理解起来只有性欲和暴力两个极端吧。《白日焰火》的故事貌似从暴力慢慢滑向性欲,这与同为中戏毕业的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接近。如果并列或平行地看开去,可能会发现欲望驱动并非刁亦男与周边类似导演分享的共同话语方式,核心还是暴力。

  宁浩《无人区》,贾樟柯《天注定》,姜文《让子弹飞》,赵大勇《鬼日子》,加上《白日焰火》,一溜数下来,能说是这些中年男性导演都出了问题了?有人真做过头了?那个核心的“不可说”被说出来了?说出来的,就都成了后现代狂欢?

  戏剧与电影共同的地方之一是,它们都是在黑暗中被集体观看的,这是它们共同与电视和网络的最大差别。

  □张献民(北京电影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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