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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蛮夷到华夏:楚国之路(1)

2014年03月29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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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雕像《鬻熊》,位于武汉楚才园。
融合中原与蛮夷风格的楚式鬲。
春秋时期的楚国青铜神兽,出土于河南省淅川徐家岭的楚国墓地。

  从传说到信史 从部落到封国

  代表人物:祝融、鬻熊、熊绎

  标志事件:南迁;辅佐周文王;受封于周

  如同楚国头号文化符号屈原著名的“天问”: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人类的历史远早于文字记载,因此任何民族追溯往昔,最终都不免扯到神话上。

  楚国人追认的远祖,就是一位半神话人物,火神祝融,而传说中祝融又是“五帝”之一的帝喾的司火之官。由此可见,楚人祖辈也是根正苗红的“华夏正朔”,并且与权力核心人物关系很近——考古发现也可提供佐证,楚人的源头被确定在今河南新郑一带,彼处正是早期华夏文明圈的主要区域。

  楚人先辈后来离开中原,南下发展。这个过程中,历史也逐渐进入信史时代,有可稽考的“楚人始祖”登场了。此人名叫鬻熊,是楚人部落的酋长,古籍中关于他年龄的记载十分混乱,但大致可确定生活在公元前11世纪。当时正值商周之际,相传鬻熊还曾做过周文王的顾问。周伐商之战,楚人缺席了,但还是从商周易代中获得了政治利益,鬻熊的曾孙熊绎(鬻熊后人以其名“熊”为氏),被周政权授爵,封于丹阳(一般认为在今湖北省西北部,具体地点待确认),其时大约是公元前1010年左右。

  这便是楚国最初的雏形,楚君爵位只是子爵,“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系统中的倒数第二,按规制,“子男之地五十里”,也就是说版图只有方圆五十里,“相当于末等小国”。并且周人认为虞人、夏人、殷人、周人是文明的,称为“华夏”,其诸国诸族称为“诸夏”,诸夏之外的族群落后,称为“蛮夷戎狄”,楚人也被视为蛮夷。

  不过楚人所居的丹阳,地处黄河流域文化和长江流域文化的连接点上,又远离中原纷争,很具发展潜质。如张正明在《楚史》中所写:“他们像一颗来自北国的良种,落进了南国荒芜而肥沃的土壤,可能遭虫豸啮食,可能被风雨摧折,但也可能生得出众,长得非凡,这就全取决于努力和机缘了。”

  从自居蛮夷到文化独立

  代表人物:熊渠、若敖、蚡冒

  标志事件:熊渠封其子为王;向周边扩张

  自熊绎立国,经过约150年的辛苦经营,到了公元前9世纪中叶,熊绎的玄孙熊渠时代,楚人慢慢转弱为强。

  熊渠胆识过人,善射,《史记》说他射艺超过后羿。在政治方面,熊渠善于审时度势,当时周朝中央政府是周夷王当政,西周国势已衰微,他趁机“兴兵伐庸(今湖北西部)、扬越(今淮河流域),至于鄂”,拓展了楚国的领地。

  并且,熊渠凭借国力激增,试图挑战周朝的礼法制度,以“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为托辞,不顾“子男”的卑微位份,擅自立自己的三个儿子为王。周夷王之后,其子周厉王即位,凶名在外,熊渠担心他来伐楚,又削去了儿子们的王号。

  周厉王是著名典故“道路以目”的主角,他的暴政导致公元前841年的“国人暴动”,他被迫流亡客死于彘(今山西境内),没来得及征伐楚国。不过同时期的楚国也在熊渠去世后陷入乱局,一连串宫廷政变中,前后八位国君渐次登场。公元前790年,新国君熊仪即位,奋发图强,国势有所好转,熊仪去世后被尊称为若敖,此即楚君有谥之始,若敖之孙蚡冒为政残暴,被谥为“楚厉王”,但任内也开疆拓土,进一步增强楚国实力,蚡冒于公元前741年去世,他与若敖被形容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左传》),受到赞扬。

  在若敖的时代,西周中央政权瓦解,公元前771年犬戎破西周都城镐京(今西安西北),杀死周幽王,次年周平王携周室东迁于洛邑,自此东周时代开始,周王室对诸侯国的控制力大大下降,给了诸侯坐大的机会,在汉水以南,没有一个能够威慑楚国的权力实体,此时,对于楚国来说,机遇大于挑战和风险。

  另一方面,在文化认同上,楚国仍然趋向周朝,直到若敖、蚡冒时代,贵族们仍然以效仿华夏礼制为荣,铜器多有模仿,了无新意。同时,随着对周边扬越、楚蛮、巴人等民族的征服,融合“蛮夷”元素的楚文化开始萌芽,融合了华夏和蛮夷形态、工艺、性能的楚式鬲的出现,被认为是楚文化相对独立发展的证明。

  从追求晋封到自尊为王

  代表人物:武王熊通

  标志事件:自立为王

  蚡冒死后,其弟熊通杀死蚡冒之子夺位,楚国迎来了一位强人领袖。熊通任内灭权国(今湖北当阳县东南),以其故地为权县。中国政治史上,以“县”为一级地方行政区域,乃从熊通设权县始,其影响持续至今。

  公元前706年,熊通跃跃欲试,准备伐随,这一仗最终没有打成。据《史记》说,和谈时,熊通要求随国替楚国要挟周天子,他提出:“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随侯迫于形势,只得照办,派使者去见周天子。

  熊通所说的“观中国之政”,意思是介入中原政局。两年后,随国通报楚国,说周天子拒绝提高楚君的名号。熊通听说,大怒:“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他自立为楚武王,周天子及诸侯们也拿他没办法。

  其后,熊通再次伐随,经过几场胜仗,楚国已确立在汉东的霸主地位。重要的是,在灭掉他国或让其臣服外,楚武王还有一种对待周边国家的方法,即《左传》中所说的“大启群蛮”——开发、启迪他们,统一到楚国名下。学者郭德维认为,这大大加强了楚国境内的民族融合,特别是与少数民族的同化、融合,充实了楚的国力。

  公元前690年,楚武王五十一年时,周天子召见诸侯,指责熊通自立为王。随国对楚的态度随之变得冷淡,楚武王再一次大举伐随,出征前,他感觉心律不齐,告诉了夫人邓曼。邓曼忧心不已,她对武王说:“大王的福寿可能要到头了!只要将士没有损失,即使大王不幸在途中辞世,这也是国家之福。”征途中,武王不久突发心脏病,他坐在一棵樠树下休息,当即去世。

  张正明认为,武王留下的遗产中,尤为珍贵的是发愤图强的锐志和领异标新的勇气。“武王的名言‘我自尊耳’,并非夜郎自大,而是自尊心和独创性的天然流露。”

  B03-B04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吴亚顺

  (下转B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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