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莞然”的“东莞”

　　莞

　　公式读guǎn，俗名水葱、席子草，亦指用莞草织的席子。《诗·小雅·斯干》：“下莞上簟，乃安斯寝。”

　　公式读wǎn，微笑貌。唐韩愈 《赠张籍》诗：“薄暮归见君，迎我笑而莞。”

　　公式读guǎn，地名用字。今有东莞市，在广东省东江下游。

　　□霁舟 语言学学者

　　十几年前，妹妹初中没毕业就到东莞打工去了。记得有一天收到妹妹写来的信，上面写着“东莞厚街XX鞋厂”，才知道“东莞”的“莞”跟“莞尔一笑”的“莞”是同一个字。

　　妹妹早已回到老家，偶尔教育孩子时她还会说，上学不努力，将来只能去东莞的鞋厂电子厂打工。或许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外来妹的清纯中，但东莞早已不是那个东莞。

　　东莞是多彩的。东莞是蓝色的，因为它曾经是“世界工厂”和“世界制造业名城”，下班之后的厂区涌出潮水般的收入不高却还要把大部分收入寄回老家的蓝领工人；东莞是红色的，因为它是“血汗工厂”，是几百万外来务工人员用青春的血汗支撑了这座城市的巨量GDP和外贸出口；东莞又曾经是黄色的，不良名声久播海内外。当“腾笼换鸟”、“产业升级”让“世界工厂”和“血汗工厂”成为“曾经”，东莞的另一种名声却在“一路查一路开”的过场中越传越响，甚至成了一种“国际标准”。

　　在东莞投资的外商说，东莞是赚钱生活两不误的热土乐土；在东莞打零工的表弟说，绝不找在酒店上班的女朋友；出差来东莞的外地人说，手机要24小时开机随时接受查岗；连我们教的外国学生都说，东莞很出名。所以，当东莞市长“两会”期间被记者围堵，一言不发。当近日东莞市长接受央视专访，表示“没想到东莞涉黄那么厉害那么多”的时候，很多人都“莞然一笑”。

　　“欲雪不雪关得侬，得归未归一莞中。”东莞的劣名并非始自今日，没有认识到东莞涉黄那么厉害那么多的也并非只有现任领导，前任领导也说过，“百万嫖客下东莞”、“性都”之说纯属偏见。当然，这样一个帽子戴上不光彩，“否认”和“没想到”恐怕也有这种考虑。

　　但是，无论出于哪种考虑，恐怕都无法否认当地政府治理失灵的责任，以及对涉黄保护伞打击不力的事实。自媒体曝光至今，已三月有余，东莞扫黄力度也是全国最猛，公安局长被免职，众多警界人员被调查，东莞现在或许又是全国最不“黄”的城市。

　　如今，东莞的做法恰恰验证了过去之失，而市长等领导们若是早有此法，早就知情，服下法治猛药，又何以有今日面对镜头之尴尬。

　　“每天绽放新精彩”，是东莞的城市口号。东莞市长说，东莞肯定不止一种颜色，但每种颜色必须是合理合法的。水葱翠绿，《诗经》也说“下莞上簟，乃安斯寝”，希望东莞多一些绿色，也希望数百万的打工者能居“莞”而“安寝”，而不是奉献了青春，却还无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