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者死”不足以推翻“教育常识”

　　■ 专栏

　　从此次“岁月”号沉船引发的争论来看，表面上是孩子们遭遇不幸是听话和不听话的问题，从实质上说是船员职业精神败坏引发的恶劣后果的问题。

　　近日，载有400余人的韩国“岁月”号客轮，在从仁川驶往济州岛的途中发生浸水事故并最终沉没，导致死亡和失踪人数数百。

　　据韩联社报道，韩国海警4月28日公开了记录“岁月”号沉没时船员们最先逃生的视频，视频时长约10分钟。在视频中，船员们脱去制服换上便装后，顾不上打开就在身旁的救生筏，慌忙登上最先抵达的救生艇，逃离了现场。而前一天曝光的另一段舱内视频则显示，与此同时学生们听从指挥原地不动，并且互相谦让救生衣。

　　“岁月”号沉船，引发了这样一个讨论，即孩子该听话还是该不听话，因为，听话的都死了，不听话的都活了。我认为，教育规律没有变，即使是一些乍听上去好像要颠覆教育规律的说法。

　　大家知道，教育从来是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的整体，离开整体片面强调某一类教育是当下社会通病。一说孩子出问题，往往指责学校教育比较多，其实在很多情况下这是不科学的。

　　以韩国“岁月”号为例，船长和船员的恶劣表现不仅败坏了整个行业的职业精神和职业素养，而且对全社会每一个公民都产生了负面影响，这种恶劣的社会教育对学校教育所产生的负能量是不可低估的。朴槿惠说，船长行为无异于杀人，必须严惩。韩国政府对造成这一悲剧难辞其咎的15名船员直接逮捕。如此表述和措施对整个社会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媒体关于“听话者死，不听话者生”的情形也许是真实的，但这样一个船长和船员们的恶劣违法表现，不应也不足以推翻教育常识。

　　从教育常识上说，在灾难发生时，引导孩子听老师话、听从指挥和听从大人的指导既是教育应急处理的应有之义，也是学生正确的选择。试想，如果灾难发生孩子们仓皇逃跑乱作一团，各自为战不听指挥，结果将多么不堪设想。

　　这件事需要理顺的是，表面上看孩子们遭遇不幸是听话和不听话的问题，从实质上说是船员职业精神败坏引发的恶劣后果的问题。如果大人们有职业精神并训练有素，应该使所有听话的孩子得以施救，而所谓“反省”的恶劣误导，不仅不利于教育的进行，而且扭曲了教育的本来面目。

　　有研究表明，灾难发生时，人人都知道保持镇定非常重要。研究显示，只有15％的人在灾难面前可以保持镇定，70％的人判断力受损，15％的人会彻底失去理智。如果在油轮上船员训练有素、遵守职业道德，乘客在听从指挥的情况下，顺利逃生的几率更高。

　　再举一例，不要把缺少逃生常识与感人画面混为一谈。比如有报道说，灾难发生后，在发现的遗体中发现有学生把手绑在一起，视死如归。此种报道的确催人泪下，但这样的缺少常识的行为却不值得提倡。应该明确的是，“岁月”号造成沉船并且死亡人数如此之大，除了船员处置不利，与民众缺少必要的逃生知识也密切相关。

　　比如，“岁月”号客轮是逐渐沉没的，同时有多种情况和信息提醒乘客和学生们逃生。例如，有报道称一艘油轮D ragonAce11号9时33分抵达距“岁月”号50米处，曾经鸣了几次汽笛，以提醒乘客逃离，因为客轮快沉没了。同时，“岁月”号客轮倾斜了45度以上，已经是不可能恢复的状态，但是轮船上的学生没有人观察和思考这一危险处境，更没有人组织大家果断采取逃生行动进行必要的自救。

　　根据基本的逃生常识，在轮船上，对于逃生乘客来说，最理想的情况是身体不沾水就可以上救生艇，因为水带走人体热量的速度是空气的25倍。“岁月”号出事海域海水的温度为10摄氏度左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落入水中，人在1到2小时内会筋疲力尽，在水中的幸存时间一般不超过6小时。因此，打开救生艇，并组织大家有序逃离才是上策。

　　“岁月”号沉没了，教育规律并未改变。从这起悲剧中，我们更加坚信，只要我们守住教育常识，按照教育规律办事，人就会越来越有智慧，而不会走向反面。

　　□王旭明（语文出版社社长、教育部原新闻发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