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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天,不可上兮,上有云程万里。归来归来,不可上兮。
地,不可下兮,下有九关八极。归来归来,不可下兮。
……
惟冀屈公兮,魂归故里。登彼庙堂兮,是享是宜。
——《小招魂》
秭归,当地人解释是“我哥来”。“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因名曰姊归”,“秭”由“姊”演变而来。但在当地,“姊”演化成“妹”,成为“我哥来!”的呼唤。这话在端午祭祀活动时,就是江面上用方言喊出的呼唤。在秭归的深山乐平里,屈原的出生地,怀念屈原的方式更为深沉,又有生动的欢乐。
乐平里,屈原村
对面的大山是九龙头,两侧又有五指山、三星山……乐平里是个被大山环绕的盆地。秭归人觉得乐平里颇有灵气,当地有“灵牛耕田”的说法,就是当地的耕牛都不用拴鼻绳,乖巧温顺。但是我们在当地没有看到灵牛,很多水田都改成了旱田,秭归现在是脐橙之乡,种植脐橙的效益比水稻要好。但是也不一定,村里有人运过整车的脐橙去北京的新发地,还亏了本钱。
屈原庙本身也在一座山上,更高处还有村子“兰花村”,远远地看,长长的一溜白墙灰瓦的房子镶嵌在青山的剖面上,有点像是屈原手里拿着的“笏”,因为屈原的关系,屈原的出生地乐平里,这一片土地在行政意义上已经改名为“屈原村”。
我们坐车从秭归县城出发,渡长江之后到屈原镇,上山下坡,一路崇山峻岭,绕了几乎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乐平里。徐正端说,应该从另外一条路走,绕山路七里峡到香溪口,那里是另一位著名的历史人物昭君的故乡,然后从那里坐船就可以顺着长江走了,当时楚国的首都在荆州。即使从今天来看,从乐平里出发的哪条路都不容易。
“不会写点诗,都不好意思”
骚坛,屈原故里的农民诗社。历史可考在明朝甚至更早就有,1982年恢复骚坛,当年乐平里的12个农民是骚坛的主要成员,秭归端午习俗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骚坛是其组成部分。
80年代骚坛大多都是纯粹的农民,“当然是农民,写诗写得好,庄稼也种得好。”徐正端最佩服的是1982年的骚坛社长谭光沛,诗写得好,又会做石匠,竹篾也编得好,是个全能型人才。现在的骚坛社长黄琼正在附近的峡口镇打工,他媳妇也会写诗。
识字、有文化的农民,从明朝至今,骚坛的成员构成都是农民,徐正端说清末,乐平里出了不少秀才,也是农耕文化的结果。
吊屈原的诗歌占了很大一部分,“我小时候私塾的时候,老师就跟我们说屈原,爱国爱民。”徐正端从小就觉得,“屈原能够出生在乐平里,而且有个节日就是因为屈原设的,特别自豪。”长年守候屈原庙的徐正端,前些年迎来过一拨拨的客人,印象最深的是七个研究屈原的日本人慕名而来,有年纪八十一的老太太。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乐平里,如果你不会写点诗都不好意思,抬不起头来。”秭归有好几个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了,最差的是打油诗,一般的妇女也会一点。也许,这和乐平里的交通闭塞也有关系,在没有文化娱乐的年代,屈原老家的农民在农闲时写诗。
秭归县文化旅游局副局长谭斌说,他中学有不少同学都是乐平里的,“他们一般都是文科好,数理化学得不行。”徐正端在屈原庙偶尔还举办培训班,主要讲述和屈原有关的内容,暑期的时候也有学生来听课。
其实很多地方也有农民诗社,大部分最擅长的是歌颂时政。“骚坛主要还是写吊屈原,写自然写劳动。”描写自然,乐平里是个很美的地方,推开门就是青山,“观山河依然旧景,看杨柳又是新春”,写得朴素可爱。
问老人家,最喜欢屈原的什么作品?
他回答:“《橘颂》,比较好懂。”
深山里的祭祀活动
次日,继续往乐平里的深处走。在北峰村,有一场为麻狮开光的仪式,为了端午文化节中祭祀屈原的活动而准备。麻狮,用麻编织的狮子,先搭好骨骼的框架,然后麻线一点点缠绕覆盖,每个针脚都咬合结实,气势雄壮,特别是那胡须威风凛凛。郝大庆和另外一位村民为了编两只麻狮子费了两个月的工夫,“主要是现在大家都不种麻了,这麻都是这家凑二两那家凑一两集成的。”谭斌主抓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整理申报工作,来了北峰村几次,知道当地曾经有制作麻狮的传统,鼓励村民自己做麻狮子。
“我这个不是巫术,是法事。”村民郝大尧纠正别人的误解。麻狮做好后要开光,选在了5月21日的上午,在村委会的院子里,郝大尧穿上了道士袍,祭祀的供品都摆上了,只有玉米,燃上几炷香插上,郝大尧念念有词,祭祀用的白色公鸡象征性地歃血,涂抹于麻狮上,最重要的一步:点睛开光。
院子里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用手机记录这个画面,即使在深山里,这样的场景也越来越少,郝大尧说,“我做法事的机会也不太多”,雨越下越大。开光之后耍狮子,腾挪跳跃,停住的时候扮作狮尾巴的那个人,用手拨弄着麻绳的尾巴,活泼生动。
舞狮需要合彩。村民向富昌摸着狮子的脑袋,念起了自己写的词,“今年又端午,祭奠屈大夫……龙舟擂战牢,金狮齐飞舞。骚坛登诗台,招魂去汨罗。”原来,向富昌也是骚坛的人啊。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曹燕 摄影/新京报记者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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