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云 主演《窃听风云3》,接受专访谈表演经验,演艺人生转折点
| ||
| ||
|
昨日,电影《窃听风云3》上映,我们有了专访刘青云的机会。如何能找到一个新鲜的切入口,其实颇具难度。多年来,我们惯性认可他的演技,但似乎多数人并不能讲出其中的所以然,因此我们偷师电影理论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方法,希望挖掘这个演技派在银幕背后的自我修养。刘青云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这次采访成了“一个演员的自白”,从他的陈述中,一个将表演融入生活、永远在自我总结、反思的演员形象破纸而出。
第一章 功课预备
逆向思维学习他人之长
新京报:你曾经有一段空白期,曾经回到图书馆读一些表演类书籍,当时读了哪些东西,受到过什么启发?
刘青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发生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当时,我很幸运,刚出道不久就拍了《新扎师兄》那个电视剧。其实是导演好,剧本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自己也自以为很不错。后来发现我离真正的演员距离很远。怎么办呢?因为基础打得不是很好,于是我复习了很多训练班(TVB艺人训练班)时的功课,去图书馆找一些演技方面的书,重新开始,算是一种回炉。
新京报:您自己肯定也看过很多电影作品,有没有特别欣赏的演员,可以揣摩对方的演技?
刘青云:这种情况很多,不一定很有名,也可能是比较普通的电影,但是其中会有一些桥段看了以后会觉得挺好,很感动。我就会思考为什么会觉得感动,他做了什么东西,我会换一个角度去猜测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处理,逆向推理。比如上一个星期,我在家重新看了一部老电影《布拉格之春》。最早读过米兰·昆德拉的书,当时读完书,我就很想知道演员会怎么演,因为我自己想象不到。再看电影,才发现,“噢,原来是可以这样子”。欧洲人看待事情的切入点跟我们不同,他们会更开放一点,有很多文化背景上的差别,很奇妙。
第二章 剧本阅读 对人物做出自己的解读
新京报:很好奇你阅读剧本的习惯是怎样的,通读还是快翻?
刘青云:通常第一次看会很简单,就像看报纸、看小说,没有特别去想。因为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先不要研究那么多东西,就很简单去看。但是很多时候,你放松地去阅读,那些角色也就出来了,很奇怪。
新京报:对,文字是有自带画面能力的。
刘青云:确实是,但是有一件事情也很特别。大多数时间,我脑中浮现的那个角色跟剧本中的人物是不一样的。其实电影就是这样,编剧、导演、演员都会脑补出一个角色出来,事后再看剧本,我会发现,“哦,他不是这样写的”,但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脑中的那样,很多时候就把这个形象放进去演。
第三章 情绪酝酿 自拍定妆寻找角色感觉
新京报:很多演员在走进镜头前,都有自己酝酿情绪的方式,比如对着镜子念对白,你呢?
刘青云:我没有面对镜子练习过表情之类。但有时我会自拍一张照片看看,需要知道那个感觉出来是怎么样的,跟我想象的有多远。因为在完成造型后,你穿那个衣服、发型弄了以后,整个形象会更立体,容易进入角色。
新京报:对于演员的考验,一个是面部表情,诸如特写镜头;再就是肢体语言上。你在这两方面有什么自己特殊的技能?
刘青云:其实我们很多时候都是靠想象。好像我现在跟你说话的时候,我还在想那个角色如果再演一次是怎么样,怎么去定一个角色,那角色该怎么走路等等。其实你在看了剧本,形象出来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会一起出现,要怎么走路,什么动作,都是有的。可是我不是很全面,也做得不是很好。
第四章 反思经验
过去的戏也要想哪里没演好
新京报:你刚提到有些时候会回想自己原来的角色,现在还会这样吗?
刘青云:对,我现在也会这样做。很多人说常常看见我都在想什么东西,走神之类。可能我是在想二十年前演这个戏,为什么演得笨了,演得错了。会想如果是现在,应该怎么演。
新京报:能具体举例吗?比如说哪个角色想得比较多。
刘青云:很多角色都会。就好像想到拍《再生号》,一开始我有个毛病,就是当我们看一个剧本是悲剧的时候,就以一个悲剧的态度去演,其实这样是不对的,把自己放在了错误的位置。
新京报:就是提前设定了。
刘青云:对。不管是悲剧还是什么,都应该从一个角色的角度出发。比如说我们看一些小孩,很穷,没有钱,就觉得他一定很辛苦,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也可以有快乐的细节。就好像拍喜剧,一开始觉得应该很搞笑,于是就会很用力地搞笑,这是不对的。演员不把自己推到电影类型里面比较好。
第五章 满足与突破
我希望明年可以开窍
新京报:很久以前,影迷会觉得金马欠刘青云一个影帝。现在这些都实现了。但你的满足感到底落脚点在哪?
刘青云:嗯,这对我来说是很个人的东西。现在最大的满足感就是每一次拍完收工的时候,回家睡觉之前重新过一遍今天拍过的东西,不会觉得错了。今天没错,我觉得最大的满足是这样的。
新京报:那这么多年下来,你觉得自己在演技上有哪些转折性的突破呢?比较开窍的那种。
刘青云:现在还没有,我希望明年可以开窍(笑)。我自己是很喜欢演戏的人,很多时候都希望有机会去尝试一些不同类型的角色。喜欢演戏是因为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个人物。如你所见,好像我拍过的很多电影都有相似的地方,但他们彼此不同的地方就是导演从什么角度去拍这个戏。人物都差不多,从哪一个角度去演则千差万别。而从哪一个角度去看,我觉得也比较重要,所以反而没有想怎么去突破,反正胸衣我都戴过了(笑)。
■ 自述
喜剧让我表演多了很多空间
拍《绝世好Bra》之前,我拍的都是很严肃的电影。有一天,杜琪峰跟我说有个喜剧叫《绝世好Bra》,看了剧本以后,我觉得很有挑战,像我这样一个男生、严肃的演员,戴一个女生的胸衣会是什么样子,我也想象不到。但正是因为想象不到,反而想去做。
电影拍完,我去了首映,身边一个女孩笑得很开心,整个电影院都很欢乐。后来发现大家离开的时候也还是很高兴,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电影是可以让人开心的,不一定都要流泪。然后我就尝试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喜剧。这对我演戏有很大的帮助,因为喜剧要把一个正常的想法放大,要从另外一个方向去想角色,这让我觉得空间大了很多。
差点走不出《再生号》的悲伤
拍2007年的《再生号》时,我演得有点困难,那种悲哀很难说明。我去盲人学校学了三个月,完成体验后,我可以在厨房蒙着眼睛煮饭,还学习了盲人打字、走路。那个学校还有很多同学是快失明的人,和他们相处让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天真。于是我就跟韦家辉说我不能再去上学了,太难过,受不了那里。
拍完《再生号》,我发现自己有点不喜欢演悲剧,太痛苦了。我跟韦家辉说,我们拍电影为什么要这样痛苦,题材为什么要这样,要表达什么东西?我们生存于世,已经通过太多悲哀来认识世界,为什么还要加工成电影?然后就停拍了一段时间,因为我不能接受那种故事,又怎么能当演员呢?
不是我选择是剧本选择我
那之后,我曾经想过可能以后都不会拍电影了,没能力了。大概过了一年多,杜琪峰来找我,我心想杜琪峰的戏比较好,没有那么悲剧,但他说要拍三年,这对我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拍三年的意思就是,他第一天拍了你,三年之内都需要保持同一个形象,还有你不能死,也不能受伤,状态要非常稳定。所以,那时候我每天出门都很担心。
接着,尔冬升又来找我,我跟尔冬升说,杜琪峰本想我去跟他三年,我自己只想拍一部,但尔冬升说服了我。尔冬升的这部戏就是《窃听风云1》,而杜琪峰的正是《夺命金》。对,事情就是这样的,有时不是我的选择,是他们选择的我,剧本选择的我,是缘分。
C14-C15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古珺姝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