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公交纵火疑犯被指厌世

　　■ “杭州闹市一公交起火致32人伤”追踪

　　昨日凌晨，杭州警方通报，称公交车纵火案疑犯包来旭点燃可燃液体，造成公交车上多人受伤，其当时也被烧成重伤，目前在院治疗，警方已对其监视居住。

　　昨日17时37分，杭州警方官微“平安杭州”发布消息，称包来旭曾流露效仿制造恶性事件扬名的念头。

　　该微博称：“目前包来旭伤情危重，无法通过审讯获得主观犯意的口供。根据初步调查，包来旭分别在兰州、广州等地打过工，患上肺结核，回家治疗后于2008年8月离开漳县再次到兰州打工，此后没有回过老家，与家人基本没有联系。据当地村民反映，犯罪嫌疑人包来旭性格孤僻内向，与他人很少交往。在浙江暂住期间，犯罪嫌疑人包来旭换过多个打工单位，长年孤身在外，有厌世情绪，向他人流露过要效仿制造恶性事件扬名的念头。

　　警方根据调查的事实和掌握的证据，确定公交车放火案系包来旭一人所为，未发现有同案人员。”

　　7月5日17时许，杭州市7路公交车着了。目击者看见，火焰从车厢内蹿出，大批乘客尖叫着冲下冒着浓烟的公交车。在杭州市民的眼皮底下，大火把公交车烧成了框架，血肉模糊的乘客四处求助。

　　监控视频上显示放火的人是车上的一位男乘客，警方对媒体说，他们锁定了疑犯，却无法了解到与此人有关的身份信息，他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

　　公交车遭人为纵火的消息随当天新闻传到百余公里外的义乌。此时天色已晚，佳辰纸业仓库里几名工人闲聊起了他们半个多月前消失未归的工友小包。“不会是他干的吧？”工友很快否定了这个玩笑，“不会是他，他是一个温暖的人”，一名工友回忆。

　　两天后的上午，上述工友看见了警方公布的嫌疑人照片。下午，他们拨打了110对警察说，那个嫌疑人正是他们的工友包来旭。

　　7月8日，工友们被围在几十名记者中间，不停地回忆着关乎包来旭的一切细节。

　　“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放火的人会是他。”一位工友说，他想不到平日笑呵呵的包来旭，笑容下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出走】

　　包来旭常给母亲洗头；或负气离开甘肃老家，6年没给家人联系，连地震后都没打过电话

　　杭州警方通报，嫌疑人包来旭，1980年生，初中文化，甘肃省漳县石川乡人。

　　昨日，新京报记者从甘肃漳县外宣办获悉，公安部门已用DNA等技术手段确认疑犯为包来旭。

　　包来旭是漳县石川乡虎龙口村羊眼沟社人。据杭州警方通报，包来旭分别在兰州、广州等地打过工，患上肺结核，回家治疗后于2008年8月离开漳县再次到兰州打工，此后没有回过老家，与家人基本没有联系。

　　据包来旭父亲包中和说，6年前儿子在广州打工患上了肺结核，回家时骨瘦如柴，但他不愿为家里增添负担，养了一阵后就不辞而别。

　　也有媒体报道，小包当年系与家里闹矛盾负气出走。

　　漳县外宣办工作人员昨日称，包来旭父母亲均系农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包家在老家邻里和谐。

　　虎龙口村村支书就住在包来旭家隔壁，他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从小看着包来旭长大，小包没有异常行为。穷人家孩子更懂事，他经常给老母亲洗头。因家境困难，初中毕业后包来旭就辍学了。

　　6年前包来旭外出打工，自此未再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去年甘肃地震，漳县是重灾区，包家的房子坍塌，包来旭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这让他的父母伤透了心。

　　昨日早上，村支书把包来旭犯案的消息告知其父母，他母亲哭得爬不起来，父亲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死得越远越好。”

　　【复发】

　　包来旭为叉车熟练工，常被老板夸奖；老板建议他把老家老婆孩子接过来被拒绝

　　据包来旭的工友们对新京报记者推测，这6年来包来旭不停换地方工作，或是因担心肺结核传染别人。

　　2010年6月，包来旭曾短暂在浙江上虞市一家物流中心工作，一月后辗转到了义乌；2011年下半年，包迁往东阳市暂居；1年后，他迁居嵊州市。2012年9月，包来旭回到义乌。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直至案发，包来旭共在义乌3家纸业公司上班，并成为了当地纸业圈子公认的叉车技术能手。

　　祥捷纸业仓库管理员曾广平称，包来旭是一个常被老板夸奖的人。“老板总说，小包一个人能顶你两个。”

　　祥捷纸业老板杨远富说，小包无论切纸还是开叉车都很熟练。杨远富在各方面都对他格外关照。原本双方商定的工资是月薪3800元，但每次他都会给他发4000多；其他员工都是2人一间，但他给了包来旭一个单房。

　　杨多次询问包的家庭情况，被告知包在老家有老婆及两个孩子，杨建议包接过来，却被包拒绝。但记者从他家乡了解到，包6年前从家乡离开时仍是单身。

　　祥捷纸业的方师傅回忆，去年9月20日左右，“他整个人就像没睡醒一样，一点精神也没有。”包来旭说他已发烧多日，每天都打6瓶盐水烧还是不退。他在义乌中心医院CT扫描后被查出肺结核复发。

　　10月初，包来旭从杭州看病回来，向杨远富提出辞职养病。“他说治疗难度非常大”，方师傅称。

　　杨远富称，去年10月10日，他们吃了最后一顿饭，席上包来旭曾答应留一段时间，但次日，包来旭突然称身体不好，离开后就再未回。杨远富不断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但都联系不上他。

　　“杨哥，我对不起你，不能再干活了，不要再找我了。”一个多星期后，杨远富收到了包来旭的短信。这是杨远富最后一次与包来旭联系。

　　【治疗】

　　包来旭曾在杭州住院，知情者称当时并未治好；居所公寓管理员称其面色精神都挺好

　　据《今日早报》记者调查，包来旭曾于去年10月5日在杭州某医院进行治疗，当时他有发热、咳嗽和咳痰等症状，医院诊断为肺结核。他在该院结核内科住院一周，但病情并不严重，在病情得到控制后出院，转为门诊随访治疗，住院费为6789元。

　　出院后本该一个月去一次门诊随访的包来旭，直至事发总共才去了门诊两次。医生透露，单纯治疗结核的药物并不算特别贵，每个月花费不到100元。

　　另据包在医院的住院登记显示，包已婚，有一儿一女。

　　但治疗效果不是特别好。据包来旭的雇主金英介绍，“包来旭去杭州看肺结核花了很多钱，还没医好。”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包来旭去年的肺结核属于复发，按规定不享受相关免费政策。复发者大多因结核菌产生耐药性，耐药性结核病的治疗周期长，治疗药物多，治愈率低，药物费用昂贵。

　　从祥捷纸业辞职后，包来旭一人独居于义乌市香山路418号绿洲公寓2楼207室。

　　该公寓管理员称：“他经常往杭州跑，说是去看病。”但让他诧异的是，包来旭的面色和精神状态都挺好。“平时独来独往，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但进出都朝我们笑。”

　　到今年1月初，包来旭从该住处搬走。

　　【告别】

　　雇工老板对他“感觉挺好”；但工作仅两小时后包来旭选择不辞而别

　　今年4月，包来旭开始在钱隆纸业工作。该公司老板叶某对媒体介绍，包来旭在此工作了两个月，表现非常好，就是比较沉默不太爱说话。但在端午节那天，包来旭突然向公司提出辞职，只说“家里有点事情”。

　　6月12日，他应聘佳辰纸业。但在佳辰纸业，他总共只工作了两小时。

　　在佳辰纸业老板金英眼里，包来旭虽然话不多，“但真的感觉挺好的一个人”。

　　金英称，6月18日下午，她首次见到包来旭，两人在店面见面。“他活干得漂亮，我特别喜欢。”从仓库出来，金英带着包来旭等七八人去饭馆吃饭。金英回忆，“他喝了10多瓶啤酒”。

　　次日，包来旭正式上班。

　　但仅两小时后，他以“头很痛”为由，向当班的周师傅提出请假，周师傅认为，可能是头一天酒喝多了。

　　包来旭留下一些行李放在宿舍。金英称，接连几天包来旭都没去公司上班，给她打了多个电话都是关机。

　　6月23日，金英接到一条短信：“很抱歉，金英，我出了点小壮（状况）。手机没电了，我现在山东，可能做不了了”，金英回短信请其回复，拨打电话显示仍为关机。

　　6月24日22时25分，包来旭再回短信。“金英，您好我小包，很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急事。我这几天手机没电了，我人现在青岛，什么时候来义乌我现在还说不准。昨天我用朋友的手机给您回的信息。谢谢你担心我，我没出什么事，就是有个老乡出了点事我来看看”。

　　但包来旭并不告诉究竟去青岛何事。只回复，“我这可能最近来不了义乌”。

　　7月7日9时，祥捷纸业老板打电话问金英，杭州公交纵火嫌犯是否是包来旭。“我90%肯定是小包”，金英说，她记得警方公布的照片，疑犯所穿的衣服与她和包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案发前的7月5日清晨，包来旭被发现在义乌市宾王客运站周边现身。监控显示，他乘坐一辆出租车在该客运站下车，随身背着一个包。

　　随后，包来旭坐车从义乌赶到杭州。7月5日16时09分，他拎着类似“香蕉水”的可燃液体从灵隐站上了那辆7路公交车。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杨锋 萧辉 实习生 孙贝贝 钟煜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