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认为大城市预测人口规模过于保守,导致城市拥挤等“城市病”
成德宁,1969年12月5日出生,现为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经济研究所所长。从事发展经济学、技术创新与发展、城市化与经济发展等方向的研究。曾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的研究,也长期从事国内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贷款项目的移民安置规划与咨询。
■ 人物
不懂应酬的“老派”学者
45岁的成德宁,现为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和经济研究所所长。穿着西装衬衫坐在没有开空调的办公室里,成德宁显得有些“老派”。照成德宁自己的话说,他不是个外向健谈的人。正因如此,在全家都认为一份公务员的工作更有前途的时候,少年时代的成德宁出于“自知之明”,选择了做学问。“不懂应酬,遇到那种场合,我巴不得马上跑掉。”成德宁说。
尽管自认为不健谈,但聊起他的专业“城镇化”问题,成德宁很难被打断。“为什么中国的城镇化滞后?”围绕这个问题,学历史出身的成德宁从大航海讲到了工业革命,从洋务运动谈到改革开放。
“当时历史是冷门,中途学校允许转系,很多人就转了。”成德宁说,毕业的时候,自己所在的系只剩下大概一半的人。但成德宁将历史专业读到了研究生,把一部经济史学得烂熟,“这都是我后来研究经济的基础。”成德宁说。
也正因如此,他无法对当前大热于学界的“数理经济学”产生认同。“(数理经济学)热衷于学西方,通过构建数学模型去研究经济问题,一切都是定性分析、理论假设。”成德宁说,“但西方学界重视对经济史的研究,我们国内这个学科却大量衰退。”
成德宁认为,谈经济不能脱离历史和现实,“就像一条河,你得顺流而下才知道它的走向,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历史就是让我们知道,我们的社会经济、我们的城镇化发展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我们的未来会怎样。”
推进城镇化关键是保障房制度
新京报:当前的城镇化进程中,你认为哪项具体措施最重要?
成德宁:当前我国的城镇化要改变以往人口城镇化滞后于土地城镇化的局面,而且促进人口城镇化重点不应只着眼于提高人口的城镇化率,更应注重提高城镇化的质量,使进城农民工能够在城市里安居乐业。我认为保障房制度是推进农民工城镇化的关键措施之一,因为过高的房价已经严重阻碍了农民工市民化的进程。
新京报:为什么最关键的不是调控房价?
成德宁:说起高房价,我觉得还是政府没有尽到责任。这里我指的是建设保障房的责任,而不是指干预商品房。中低收入者是需要政府提供的保障房来解决居住问题的,保障房的建设迟迟跟不上,居住问题都要靠商品房解决,房价自然高。如果政府把保障性住房建设制度完善,这一块工作做到位了,房价自然会回归到合理水平。至于商品房,我认为它的价格政府不应该去控制,应该让市场来决定。
新京报:保障性住房具体由谁来建,这个问题也存在争议。
成德宁:是不是政府出面亲自建保障房?还是说让社会资本介入,市场化运作?国内经济学界对这个问题也有争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经济学永恒的主题。自由主义经济学家“唯市场论”,让市场自发解决,国家干预主义者则认为主张政府把这些包揽起来。我认为比较科学的态度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市场多一点,还是政府多一点?还要看政府治理的水平,治理良好的政府可以多管一点。像保障房建设,给居民提供基本的住所,这是政府的责任,政府不能缺位。政府建保障房的成功案例是有的,比如新加坡的公共住屋,它的模式我们可以参考。
公共服务“性价比”还不高
新京报:尊重自由市场的前提下,怎样判断哪些是政府该管的事?
成德宁:除了保障住房之外,食品安全、环境治理、公共治安,这些私人部门和市场无法有效提供的服务,都是政府要管的。现在的问题是有些该管的没有管好,像食品安全、空气质量这些问题,说明我们的公共管理水平不高。
新京报:能举例说明吗?
成德宁:比如人们抱怨大城市拥挤不堪、堵车、空气质量差,当地人抱怨外来人口多,政府也在严控人口方面下工夫。但是,香港、首尔、新加坡的人口密度更高。这就是公共管理水平的差异。总而言之,我们的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性价比”还不高。
新京报:怎么理解公共服务的“性价比”?
成德宁:我们不仅需要“廉洁的政府”,还需要“廉价的政府”。即百姓能用尽可能少的成本,换来政府提供的尽可能完善的公共服务。如果公共服务不能很好地满足老百姓的需求,那么政府提供的服务“产品”就可以说价格高昂,这是治理水平决定的。
城镇化任务艰巨
新京报:李克强总理提出“三个1亿人”,其中一条是,到2020年解决约1亿农业转移人口在城市落户的问题。你认为这个目标制定的意义在哪里?
成德宁:城镇化现阶段的主要问题是市民化,尤其是第二代农民工的市民化问题。第一代农民工很多是利用农闲时出来就业,农忙时回老家务农,循环迁移,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农村。但是第二代农民工很难回到农村了,大部分人没有从事农业生产的经验和意愿,他们要求留在城市。你不给他户口,他也已经在这里了,这个问题如果不能解决,会滋生出很多不稳定因素。
新京报:未来6年,1亿人落户,这个目标实现起来容易吗?
成德宁:难度比较大,可以说任务艰巨。因为现阶段我们的户籍和公共服务没有脱钩,户口看起来是个名分,但背后是附带着很多项福利的。让这1亿人落户,意味着城市要通盘考虑他们的子女教育、医疗保障等因素,会给城市、政府带来很大的财政压力。
新京报:有观点认为,实现可持续发展是城镇化的主要目标,你怎样看待“可持续发展”?
成德宁:从以往的做法来看,只要经济萧条,首先做的就是刺激消费。实际上,高投入、高消费支撑的经济增长是不可持续的。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在高喊可持续口号,实际上没有一个国家真正做到了。
新京报:为什么目前还没有一个国家做到这一点?
(下转B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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