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马 用插画谋生用漫画“做梦”

　　书籍插画师列传2

　　左马确认了自己的变化。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插画作者从燕郊赶来，和我见面，在交谈中呈现自己，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个人艺术之嬗变越发清晰。

　　之前，左马从自己的生活经历汲取创作资源，甚至非常依赖照片来作画，认为作品是经历的艺术表达，“经过一段什么事情，我希望能变成一个作品，画完了，就放那儿。”不过，现在不是如此，他解释说：“你看，我现在的作品不再那么依赖现实场景，故事比较虚幻，有一点超现实的感觉。”

　　这一变化的发生，让左马感到愉悦。在现实与理想的双重压力下，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缓解的方法是：用插画来谋生，用漫画来“做梦”。

　　胡同、猛虎构成北京印象

　　2005年，大学刚毕业，左马的工作是给动画片画分镜头，根据剧本，把故事画成“一格一格的画面”。虽然这份工作持续时间较短，但对左马日后的插画、漫画创作，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换工作后，左马开始给杂志画插画，包括《GQ》、《城市画报》、《信睿》等，作品“具有漫画气质”。“我看见某一段文字，脑海里会出现一个画面，接着，我会画出很好的插画。”在左马自己看来，这是他的长项。

　　不过，左马对此有所审视。他的插画师朋友，如胡晓江等，不仅能够做到插画和文字相互呼应，插画也能单独成立。“有巧思在里面，这很好。”左马说。他认为，自己和这些朋友创作上的差别，由不同的思维方式导致。

　　“我的作品受画分镜头那种思维方式的影响，我不是那么理性地思考内容的种种关系，一般来说，还是比较感性，什么东西我觉得有趣，会激发我在画面、构图、氛围感等方面展开创作。”

　　2011年9月，给《信睿》画的一幅插画颇具代表性。在杂志上，学者赵汀阳发表《坏世界：人人共谋的事实》一文，其中写道：“坏生活或与艰难时世有关，但更与个人命运有关，就是说，坏生活在某种程度上是个人生活的失败，并不能完全同构于社会。坏世界则是人类整体的命运，没有人能够独自摆脱坏世界，因为每个人都是坏世界的共谋。尽管坏世界中的某些既得利益者有能力免于坏生活，但仍然无法逃离坏世界。”阅读此文后，左马创作了一幅插画，“屋外风雨飘摇，屋内的世界日常而安稳”。

　　“编辑觉得太直白了”，于是，又创作了一幅：高楼压迫下的北京胡同里，电线伸向红色天空，红灯笼、床单被悬挂在路边，一个老人独自闲走，前面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只咆哮的猛虎。“平常的生活环境里，出现老虎，就有了冲突感。”左马解释说。这幅画后来被另一家杂志看中，试图用来表达对这座城市的印象。于是，左马稍作修改，猛虎、老人、胡同等因素毫不违和地构成了“北京印象”。

　　插图与漫画有时共用

　　少年时，北京是左马眼中的“天堂”。“所有杂志都来自北京，所有漫画家都住在北京，活动也都在北京举行”，考大学都想着“考到北京”。终于如愿后，他却发现，北京的漫画氛围日益变淡。

　　这种心理落差，最终在互联网的广阔天地里得到弥补。“在网上找着看了很多漫画，也结识了很多爱好画插画、画漫画的朋友。”左马说。经过一段时期的积累，他慢慢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左马喜欢用手机拍照，照片成为创作的素材。另外，他个人的经历，尤其是少年时的农村生活，也成为重要的素材，“甚至做梦的内容，我也会把它当成真的画下来”。在他的笔下，场景细腻可感，画面具有强烈的代入感，这种插画风格与他的创作来源密不可分。

　　2009年，左马回到老家湖北枝江，住了一年多。在这段时间里，他画出一部短篇漫画集《散步》。“在家的日子，几乎每天我都和爸妈去散步。散步的时候身体在动，脑子也没歇着。有很多胡思乱想，很多过去的事、眼前的事，交织在一起，令我感动。一感动就想倾诉，没人可倾诉的时候就画漫画，于是就画了一些故事。”在该书后记，左马写道。

　　后来重返北京，这种感动仍然不时抓住左马的心。他画了一幅插画——灯光下，一个老奶奶在做饭，这幅画后来也被用于漫画创作。“插图创作上的内容、方法，如果我觉得比较好，就会呈现在漫画之中”，从这个角度来说，插图创作是左马进行漫画创作的一块“试验田”。

　　插图方面提供的，还有鼓励。“我在画漫画上得到的鼓励特别特别少，而画插画，杂志编辑能给我很大的鼓励，让我觉得这样的创作路子是对的，这会影响我。”左马笑了起来。

　　不过，时至今日，命题作文式的插画创作，令左马感到窘迫。“我更喜欢自由地创作，没有什么要求，这也是我喜欢漫画创作的一个原因。”停顿数秒，想了想，左马接着说：“我喜欢漫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漫画创作这一块，我想要做的还没有做完。”

　　■ 同题问答

　　-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画画。

　　-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还是画画。

　　-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亲人过世。

　　-你最喜欢的一个词是什么？

　　-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最喜欢的一本书是什么？

　　-安部慎一的漫画《美代子阿佐谷的心情》，对我影响很大。

　　-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

　　-没有。

　　-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特点？

　　-我要认定是朋友的话，都可以。

　　-你最讨厌别人的什么特点？

　　-假，装。

　　-你最珍惜的财产是？

　　-我的原稿。

　　-你最喜欢的职业是？

　　-自由职业，艺术家，不愁吃穿最好。

　　谈理想与现实

　　没有办法，只能向现实妥协。我目前的做法是，现实得到满足之后，就追求理想去了，我曾经辞掉工作，专心画画，没钱之后，又去工作。最重要的是，我跟着自己的心走，遵从心里的想法，如果内心觉得还想画画，那我不会犹豫，如果觉得自己不行了，不再想画，我就放弃，不会死磕。我家人支持我，不给我压力，这点很好。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吴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