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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勒:为女性发声,是我很重要的工作

2014年08月16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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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山飘香》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4年8月 版

定价:32.00

《奇山飘香》是巴特勒最著名的作品,出版于1992年,翌年获普利策小说奖。

故事的主角大部分是越南战争后流亡到美国南路易斯安纳州的越南移民,故事以第一人称的手法,通过越南移民自己的声音,叙说他们在美国的生活,通过个体在两种文化冲突对抗中的挣扎来体现越南和美国的文化差异,将越战文学提升至一个新的高度。
罗伯特·奥伦·巴特勒
生于1945年1月20日,美国著名小说家。毕业于西北大学戏剧专业,后到爱荷华大学学习编剧,获硕士学位。1969年,他应征入伍参加越南战争,赴越前接受了一年的越南语培训,在驻越美军先后从事情报和翻译工作。巴特勒是美国当代极具创新意识的作家,除1993年短篇小说集《奇山飘香》荣获普利策小说奖外,他的短篇小说曾四次入选年度《美国最佳短篇小说选》,七次入选《南方新作》年刊,两次获全国杂志小说奖,两次获小推车文学奖,同时还获得美国古根罕小说创作基金、国家艺术家基金。巴特勒目前为佛罗里达大学教授。《奇山飘香》日前由上海九久读书人出版。

  【上海书展作家访谈之一】

  巴特勒是那种对读者很好的作家,他为每个索要签名的读者都签的是全名,这当然也无形延长了他的签售时间。马上就要到70岁的他看起来神采奕奕,身材没有变形,走起路来步伐矫健,每次谈话前还会记得往嘴里倒一小颗薄荷糖。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结过五次婚的事实,还会很开心地问,“你昨天看到我太太了吗?”“看到了,她可真漂亮。”“是呀,她可真漂亮!”巴特勒开心极了,这么样的一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像个摩羯座。

  不过说起自己的专业,巴特勒立即变得正经了起来。他已经有了30年的教授创意写作的经历,关于自己曾经教授过的学生们,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他提到,很多学生知道成为作家第二至第十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却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比如他认为艺术不是来自思想、思辨,而是来自梦想开始的地方,来自无意识。不过这些都不是今天我们要谈的主题。作为普利策奖的得主,20多年前写就的那本《奇山飘香》,如今飘到了中国。在这本短篇小说集里,巴特勒全部以第一人称的叙述手法,从越南人的角度去看越战对他们生活的影响,他逼视着战争、关注着这样一群人,有人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关注这样一群人,他激动地说,“如果我都不关注他们,就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越南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身体里

  新京报:《奇山飘香》你讲述的是一群今天住在新奥尔良的越南移民的故事,当年是什么机缘让你发现了这批人的存在呢?

  巴特勒:想要讲这个,我还是得倒回去,讲一讲我和越南的故事。你知道我曾经被派往越南,在那之前,我参加越南语的培训,我学会了他们的语调。我说越南语很流利,我到那里的第一天,很快就爱上了那里的文化。

  新京报:这可不容易,从你的书里看,其实当时大部分的美国士兵,更多的是想要赶紧回到故土,他们对越南并没什么情感和好感。

  巴特勒:是的,我想我会越南语可能帮了不少忙。但是语言肯定不是唯一因素,我也很爱中国,虽然我只会说,你好,谢谢,几个简单的词汇。但我和越南人民真的有着非常深入的接触,我和他们非常亲近,农民、渔民、警察……5个月之后,很多美国士兵开始回家,我们将于1973年全部离开,战争是在1975年结束的。我则来到了西贡,进行翻译工作,住在一个老旧的法国宾馆里。在西贡的7个月里,我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每一个午夜之后,我一个人在街上散着步,这个城市看起来依然是精神抖擞的,没有人看起来要去睡觉,然后我就和那里的人们聊天,他们把心打开,将我热情地迎到家里面,这样我得以进入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文化。我学习和领略到的可不仅仅是他们的文化,还有那里的人们的心灵。

  新京报:所以语言是很重要的。

  巴特勒:当你学习一个新的语言的时候,你不仅仅只是学习了语言,你还得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了新的名字,你自己过往的部分就被隐藏起来了,作为作家你有机会用另一种方式去看世界。后来我回到了美国,曾经是一名商业报道的记者,做了18年。其间我也一直在写作,但我觉得它们不够好,一直没有拿来出版。直到我开始出版第一本书之后,我得到了教授创意写作的工作,这份工作离新奥尔良大约有200英里的路程,所以我就变得有机会经常去新奥尔良。

  新京报:你就是这样发现了生活在那里的越南移民?

  巴特勒:是偶然的机会,我在那里有朋友,然后发现了越南的移民。虽说那时我才开始写作这本书,但是,那些越南人的声音,一直就在我的身体里,并且穿过我的身体。但是我甚至无法告诉你其中任何一个角色的原型是从何而来,他们产生于无意识。

  这本书自己书写了自己

  新京报:我觉得这本书有趣的一点是,你在写作时常常使用第一人称,而且全部都是越南人的视角去诉说。这其实是不太寻常的,因为大多数美国人写的关于越战的作品,他们习惯于从美国人的视角出发。

  巴特勒:是的,而且我不仅仅是从越南男人的视角,很多时候还是一个越南女性的视角。当我穿过越南人的家门,来到他们面前时,我看到的可不仅仅是男人,也不仅仅是我的同龄人。文学其实是要找到一些普世价值的情感,这种感受发生在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身上。但这并不是说,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抱着要囊括所有人想法的念头去写,不是这样的,事实上在写作的过程里,是这些人纷纷涌向了我。这本书其实是自己书写了自己。

  新京报:坦白讲,在读这本书每一个故事的过程里,我是很伤感的,发生在这些人们身上的故事各不相同,但都因为曾经的战争而遭受磨难。但是每个故事在读到结尾时,总有峰回路转的感觉,里面的主人公都有看上去不那么糟糕的结局,都得到了内心的安宁。

  巴特勒:是啊,我试着回想有没有哪个故事的结尾是真正的只有忧伤,好像也没有,我想你是对的。顺便说一句,这让我自己也感到吃惊,这些故事看起来都在最后有了某种“回转”,但是其中没有一个的“回转”是我有意为之,一切事情在最后都是自然发生的。绝对不是我说“哦,我要让这个故事看起来有戏剧性!”所以我安排这样的一个结局。我进入这些人物,进入他们的故事,但是结局如何,其实是他们向我展示的。

  我的有些作品很女性主义

  新京报:《格林先生》那篇是我读完有些伤心的故事,格林先生是女孩外公养得一只鹦鹉,被女孩一路从越南带到美国,我觉得这只鹦鹉就像是女孩的外公。终于有一天,女孩扭断了鹦鹉的脖子,这和前面的情节是呼应的,女孩小的时候,是不忍心看母亲如何扭断麻雀的脖子的。

  巴特勒:要理解这个故事,得先明白她的外公对她意味着什么。她的外公总是在强调,女孩是不重要的,说她不可以进入祖堂,不能祭奠自己,就因为她的性别。格林先生就是女孩外公的化身,在女孩小的时候,她觉得麻雀是她的小朋友,所以她不忍心看到它们死去。但是现在鹦鹉变成了她的外公,她用这种方式,其实是取得一种“胜利”吧,我觉得这是一篇很女性主义的文章。但是你们在读的时候,不要去带着这样的解读去读,只要感受这个故事本身就够了。

  新京报:这很不寻常,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男性作家愿意关注女性的命运。

  巴特勒:是的,可我的一部分名声恰恰来自为女性而发声,我认为这个部分是我很重要的工作。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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