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的“家”

　　这是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被护士们叫做“小乖”。因为患有无法根治的先天性大疱性表皮松解症，被人称作“水泡娃娃”。自去年5月23日小乖被送进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已经有14个多月，在小乖的印象中，护士就是他的妈妈。他会哭、会笑，会眨巴着眼睛等着护士妈妈来看他，给他喂奶，他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去哪。在护士们眼中，小乖真的很乖，但在医院终究不是一个事情。

　　空旷的仪器室

　　7月26日下午3点，合肥的天空变得阴暗起来，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与室外的暴雨前的闷热相比，位于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内科医学大楼21层的新生儿科病房里，要凉爽很多。婴儿的哭泣声和监护仪器的滴答声，伴着护士匆忙的身影，构成了新生儿治疗中心独特的风景。

　　在新生儿科病房最里处病房隔壁的仪器室内，14个月大的“小乖”独自躺在一个婴儿床内，将小脚跷得高高的，双手举向天空，浑身起水泡或者结痂的小乖几乎体无完肤，似乎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舒服一些。整个房间里除了墙角有几个闲置的仪器外，只有小乖一张婴儿床，因此显得有些空旷，也与其他婴儿治疗的病房显得格格不入。

　　小乖很乖，尽管一个人躺在婴儿床内，但如果不是饿了，他从不哼哼。小乖其实很难受，身上的水泡总是这边刚刚结痂，那边又起。最让他难受的是结痂后的钻心的痒，每当这种时候，他会摇摆着两条小腿，或者身体，有时候用一双小手使劲地在头上敲打，以减少痒和痛。而这样的情况或将伴随终生。

　　因病被弃

　　可能饿了！也可能困了，下午5时许，小乖开始小声咿咿呀呀哼哼，然后开始哭泣。在忙完手头工作后，护士王素萍匆匆过来看看小乖，小乖立即显得有些兴奋，将小脚依靠在王素萍的手背上，摩挲着，停止了哭泣。王素萍然后给小乖冲了一瓶牛奶，一边喂一边逗着小乖。

　　小乖是2013年5月23日这天一早被保安送到新生儿治疗中心的，当时王素萍正准备交接班。据保安介绍，早晨在外科大楼下面发现了一名男婴，打开襁褓一看，孩子全身都长满了水疱，奄奄一息。于是赶紧送到新生儿治疗中心救治。“当时孩子生命体征微弱，皮肤上大面积水泡，有的部位还开始溃烂。”王素萍说，当时孩子紧锁眉头，样子好可怜。

　　后经过诊断发现，孩子患的是由皮肤结构蛋白的先天性缺陷导致的皮肤病——先天性大疱性表皮松解症，这是一种染色体异常导致的皮肤病，几乎无法根治。“大约5万个婴儿中会有一个患有这种疾病的。”安医附院新生儿治疗中心的王莉莉主任介绍说。“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保护意识增强，可能会有好转。”

　　经过抢救和治疗，孩子很快脱离了危险。“目前孩子已经不需要吃药和打针，只需要日常的护理就行。”王素萍说，“孩子才来时并没有名字，大家叫他无名氏，在治疗期间，这孩子打针吃药都很坚强，非常乖巧，我们就给他取名叫‘小乖’。如今，小家伙已经在这里住了14个月了。”

　　31个妈妈

　　一个人独自躺在婴儿床上，大部分时间里，小乖只能看着天花板。每当护士妈妈路过病房门口时，他都会侧过脸看着，以为护士妈妈来看他。“刚来的时候，小乖是在感染病房，和其他孩子在一起。吃奶也是和其他孩子一样，每三个小时一次。”护士王素萍说，“小乖原来是睡治疗的恒温辐射床，现在大了，身体也没有什么病症，就搬到这个仪器室里来。”

　　其实小乖在医院里并不孤单，新生儿治疗中心有31名护士，虽然分三班，但每个班也有8名以上护士。大家来上班时和下班前都会来看看小乖，逗逗小乖。31个护士都成了小乖的妈妈。每天早晨，护士妈妈要为小乖洗澡，其实小乖洗澡很痛，都会哭，尽管大家很心疼，但一直坚持下来，然后是换尿不湿、喂牛奶……时不时，大家还给他买一点零食和玩具。而小乖每次看到护士妈妈们逗他，都会忘记痒和痛，咧开嘴笑。“和所有孩子一样，小乖其实也想妈妈们抱抱他，特别是哭的时候，但大家又不忍心抱他，因为这样就会弄疼他。”

　　“新生儿治疗中心毕竟是一个治病的地方，而且有60个新生儿在接受治疗，护士们每天都很忙，只有在空隙或者休息时，才能够照顾小乖。”新生儿治疗中心的王莉莉主任说，“并且孩子目前已经没有什么病症，现有的皮肤水泡也只能靠日常的护理，在医院终究不是一个事情。” 小乖很乖，护士们很疼他，也很喜欢他，但在他们看来，孩子应该有更好的地方。医院也曾经跟合肥市儿童福利院联系过，希望小乖有个更好的地方，但因为小乖目前皮肤病状况，对方觉得无法接收，医院也因此陷入两难的境地。

　　晚上7点，雨后的合肥黑得似乎有点早，室外城市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此刻，小乖可能有点累了，嘴里衔着奶瓶渐渐地睡去。而隔壁，护士妈妈们依然在忙碌。

　　她们也不知道，小乖的明天在哪里。

　　拍者 吴芳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