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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尺校长:一个都不能少

2014年08月24日 星期日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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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回家的田埂上,用手电彼此照亮对方。除了年龄特别小的,家里距离学校45分钟以内路程的学生都走读。目前全校大约有110多走读生,每天下晚自习,大约9点,孩子们打着手电穿行在通向家里的田野道路。
熊朝贵既是校长,也兼6年级毕业班的数学课教学。
熊朝贵带着学生买衣服,有的家长会把钱寄给熊朝贵,托付他给孩子买必需品,熊朝贵担任着很多孩子“家长”的角色。
熊朝贵给发烧的孩子喂药。么龙村没有卫生所,孩子们生病熊朝贵就根据情况给药,无法控制的,再送十几里外的卫生院。
每天早上,熊朝贵还要看看有没有因为生病没起床的学生。
平时熊朝贵的妻子带着儿子和亲戚家的小孩住城里租住的房子里,方便孩子读幼儿园。熊朝贵每周末回家住两天,如果遇到值班,他只能继续待在学校。

  早上6点,云南省马关县夹寒箐镇么龙村么龙小学的起床铃划破么龙村的寂静,学校的灯亮起来了,接着灯光像接力一样,从学校周边传递到远处,一户户有走读生的人家点亮电灯。

  身高不足1米4的校长熊朝贵在5点半已起床,先检查用水,然后打铃,6点40分等学生们都进教室早课,他还要看看有没有因为生病没起床的学生和走读生是否到齐。他要求全校学生一个都不能少。

  “全校279名学生,绝大多数都是留守儿童,每个孩子背后都有着令人心酸的故事。”熊校长说。

  熊朝贵:“如果我们不管这些孩子,谁能管呢?”

  6月13日晚上,一个5年级女生拿了来校调研的研究生落在洗澡间的洗发水被发现。

  熊校长说“她当晚哭得很厉害,我最担心的是她受打击后逃学。”

  女生4年没有见过父母,和72岁的几乎不能自理的奶奶生活在一起。父母带着弟弟在广东打工,三年前弟弟车祸重伤,父母把打工挣的钱大部分投入了给弟弟治病和打官司。长期没有父母关爱,女生很叛逆,过去经常逃学,见到骑摩托车的小年轻就打招呼,不管认不认识都跟着走,好几次被扔在几十里地的夹寒箐镇里。还有两次,因为身无分文,饿坏了,在镇里偷吃的,被派出所抓住。4年来,女生的爸爸每个学期通过他汇200元钱,作为孩子的生活费用和零花钱,每次留话“我对不起孩子,请你帮我照顾好孩子。”熊朝贵理解家长说这话时的心情,他无法去责备家长。熊校长说:“我做了很多工作,才让孩子慢慢改了逃学的习惯。”

  熊校长分析,孩子头发常常爬很多跳蚤,她拿洗发水,一定是因为她缺洗头的东西就拿了。那位调研的女研究生听了这个女生的情况,决定专门抽时间带她去镇里买衣服和洗漱用品。在去镇上的几个小时里,女生嘴角挂着羞涩的微笑。

  熊朝贵说:我自小受到各种歧视,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向我伸出援助的手,才使得我摆脱极度自卑,放下心理负担,走到现在。我知道在每一次困境时,有人帮助是多么重要。如果我们不管这些孩子,谁能管呢?老师的职责不仅是教好书,还要育好人。" 

  学生家长:“他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他”

  熊朝贵的办公室贴有所有学生的监护人联系方式,还有一份几十个家长的汇款名录和每笔开支的记录表。这都是外地打工家长委托熊朝贵帮助管理给孩子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的钱。

  记者联系上在广东打工的学生家长黄先生,他一年都不一定能回去一次,女儿在读4年级,家里有个70多岁的老人,老人不会管钱,于是孩子的生活费都是汇给熊校长,让他帮忙管理,熊校长每学期都把有女儿签字的账目发给他看。“他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他。”电话中黄正荣反复说。

  焦虑:乡村师资断裂

  除了学前班,全校229名小学生,只有7个教师,熊朝贵和张晓龙老师负责毕业班的教学外,还负责学校所有行政工作。往年也分配过师范学院的毕业生,往往一年不到就走了,有的什么都不要就消失了。熊朝贵理解:“这不能怪这些年轻人,穷乡僻壤,条件差,村里的年轻人都往外跑,怎能吸引外面思想活跃的年轻人呢。”

  7个教师中,唯一的一个年轻教师张晓龙五年合同还有一年半到期,他想留住张老师,不过他也没有想好怎么才能留住。

  学生熄灯就寝后,熊朝贵打开电脑了解热点事件、查询教学资料。老师中,只有熊朝贵和张晓龙老师懂操作电脑,熊老师感觉到孩子越来越难教,传统的乡村教学模式需要改革,他们几乎没有深造的机会,就靠自学来提高自己。一方面是教学模式需要改革和发展,需要新生力量注入;另一方面是不仅没有优质师资力量补充,就是原来坚守的乡村教师逐步到退休年龄,未来乡村教育师资断裂会进一步加剧。 

  “谁能解决这个问题?”每谈到这个话题,熊校长便陷入焦虑中。

  □新京报首席记者 陈杰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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