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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一场时装发布?一场现代舞表演?还是一出艺术剧?
农历八月十六的圆月下,北京东城区美术馆后街曾经的老厂房四楼天台上,一百多位观众观看了由现代舞舞者、民族舞舞者以及戏剧表演艺术工作者演绎的,上至70多岁老人下至6岁儿童构成的——马可之“無用·回家”作品发布会,这也是神秘的“無用”品牌在国内的首次发布亮相。
这场与众不同极其低调的发布或许正好让人能更了解什么是“無用”和“無用”是什么,虽然有些恋旧的人们依旧把它和2008年在法国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上那场名为“奢侈的清贫”的发布会联系起来,但同时也感觉到,無用和以前我们所认识的已经又不一样了——虽然发布的只是服装,但早已跳脱了服装的范畴,内容愈加丰富和饱满,包含有更多的东西:艺术、理念、精神、生活态度,以及其它。正如無用品牌创始人、设计师马可所说:“我不满足于服装在生活中的实用性及装饰性的功能,我渴望服装之于我如同油彩之于画家,石头之于雕塑家一样,拥有作为一种单纯的艺术创作语言的独特表达,让人们不停留于对其表面形态的观赏,而走向内心世界最深处的交流与思考。”
而马可想要用在無用的创作表达的语言便是:在现今这个已被过度耗费资源的地球,我们可以透过主动的选择,拒绝无意义的华丽与消费欲望,以“自求简朴”的生活态度,追寻更高层次的精神生活。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儿空,甚至过于理想化,然而,这位圈内才华横溢、因中国“第一夫人”御用服装设计而被中国人所熟知的设计师仍在不遗余力地推广着她的理想。为此,她甚至在北京找了一个一千多平米的空间,花了9个月的时间,建立了“無用生活体验空间”,希望人们能更直接地了解和感受到她这种近似“理想国”的生活理念。
作为無用的第一个“家”,“無用生活体验空间”由展厅、家园两个部分组成,摆放着马可收藏的诸多能代表“無用”精神的藏品,也通过家的形式,展示着無用所能给人提供的——服装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还有家居用品、家饰品、家具,甚至是家的装饰和布置等等,将传统和现代融会贯通,让人感觉到亲切而舒服。
“無用并不是真正的无用,而是代表着经久耐用的品质,是生活里的必需品。”马可说,她希望更多人从無用空间中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需求,学会区分什么是真正的“需要”以及“想要”,“少一些欲望和物质上的占有,多亲近自然和直面本心,不需拥有太多的物质,人会活得更轻松些。”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無用”和它的家,那么,2008年那场发布的主题“奢侈的清贫”或许最合适不过,在闹市中的清静,退去繁杂欲望后的简约,在占有之间的取舍,有所用而有所不用,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或者,这才是“無用”的真谛。
>>> 对话马可
巴黎不是無用追求的方向
新京报:在2006年的时候,你为什么离开例外,去做了“無用”?
马可:因为我无法放弃在例外未曾实现的品牌梦想和初心,最早创建例外的时候就认定,要做能在国际上代表中国精神、呈现中国传统价值观的品牌。但是几年后,例外逐渐壮大,在销售上取得了很好的市场业绩,两个创始人在品牌的发展方向上也产生了差异。
新京报:提到無用,很多人记忆里的就是07、08年,你在法国做了两次秀,当时为什么没有趁热打铁推出無用这个品牌,而是停止了?
马可:其实我一开始做就没有打算做下去,因为我不想进入时尚的体系,但巴黎作为一个发声的平台还是挺不错的。
新京报:为什么当时把無用的概念推广开来,而是要等到今天?
马可:我不急于求成,内在的沉淀和积累是需要时间的,就像女人怀孕一样。我2006年到珠海建立無用,2007年2月第一次在巴黎做发布。我清楚一个更大的课题等着我去全心投入:如何将中国传统精神价值观在设计与生活形态上得以呈现?我需要很长时间去探索、思考、沉淀。
我对这个家很满意
新京报:相比起以前的经历,给彭丽媛设计出访时穿着的服装让更多中国人认识了你,你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会选择你?
马可:我们相识于2002年,那时她穿我设计的服装有两三年了。广东电视台的一位记者朋友介绍我们认识,一见面还蛮聊得来的,她邀我为她2003年春晚设计服装,这样我们就有了第一次的合作。我们相识十几年,她很了解并欣赏我的设计风格。
新京报:你现在会不会庆幸她选择的是你?
马可:庆幸她选择的是中国本土的设计师。中国真的很需要一个能很好地体现国家形象的第一夫人,她的穿着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对中国民众的穿着方式和价值导向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新京报:你对这个“家”还满意吗?
马可:我喜欢老北京,喜欢老城区的这一部分,这里处处有历史、处处有故事,而且很生活化,我很满意。
新京报:無用推出产品的周期是怎么样的?
马可:没有硬性的规定,我觉得有必要就去做。商业化的运作太急功近利了,那不是我的方向,我也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想开发出很多产品,我们提倡的是一种特别简单的、有品质、精神内涵的家庭状态。
無用提倡买“够用”的东西
新京报:有没有设想过無用的目标客户是怎么样的?
马可:没有,我做设计的时候从来不想客户。我不会去想我要把衣服卖给谁,或者是什么样的人,从来不想这些问题。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要做一件我自己都喜欢的东西、我需要的东西。
新京报:無用的东西,很多都是从原料就开始自己制作的,那么,从织布开始,做一套衣服需要多长时间?
马可:纺纱织布的话,大概一个月织一匹布,但我们也有一小部分机织的面料,主要是考虑到购买者的经济能力。但即使布料是机织的,也依然是纯手工制作和植物的染色。织布大概一个月,裁剪、缝制到后处理,这个过程大概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新京报:可以看出来,即使作为一个品牌,你也是不大鼓励大家多消费。
马可:我们是根据订单来按需制作。無用的衣服都有“出生证”,把它交给客人的时候,就像把一个孩子送到客人的手上,让它有了个家,去陪伴客人。
新京报:你一方面反对买太多,但一方面产品总是要进行商业销售的,这两者之间其实挺矛盾的。
马可:其实并不矛盾,無用不提倡购买很多的东西,提倡的是买你够用的东西,并且希望这种观念会影响到更多的人,而無用空间所在做的和所传递的也是这种观念。
最大的压力来自于“不理解”
新京报:从無用空间里可以看到,很多都是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的设计,你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样的路线?
马可:我觉得应该是自然给我的一种召唤,我一直觉得:我是自然的女儿!我在寻找根源的时候,发现可能跟我小时候有在农村生活的经历有关。当时外婆在乡下,每到寒暑假,我会回去看她,后来我发现很多童年的记忆都是在农村。我不得不承认,人是自然的一分子,只有回归自然,身心才能得到最大限度愉悦,所以我们可以不很仰赖人造的物质,只要回归山林、回归自然,就可以找到内心的轻松。
新京报:但现在很多人觉得这应该是那种“有钱又有闲的人的生活”。
马可: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也有人说,你很幸运,因为你有这样的条件,但我觉得条件是要靠你去营造的,如果没有这种追求你不会去创造条件实现它,所以最终的根源还是在于你内心的需求。
新京报:现在你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同时也要养一批手工艺人,压力大吗?
马可:我觉得最大的压力还是来自不理解,这其中就包括我妈妈,她开始很反对,说我做这个没有顺应历史潮流,而是“倒行”。但她现在也穿無用的衣服,觉得很舒服,所以我觉得这个更多是一种慢慢地改变观念的过程。
真正无用的是人造的东西
新京报: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的状态和以前相比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感觉你放开了很多,更加轻松自如了。
马可:因为现在有家了,有老公有孩子,和以前状态是不太一样的,那个时候只有工作。我女儿6岁了,她给我带来很多东西,一开始是觉得父母教育孩子,后来觉得是孩子教育了父母,大家共同成长。因为现在我有一个很完整的家,所以做無用“家”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需要:除了家人生活的空间,大人的生活之外,孩子要有孩子的衣服。我发现给我女儿在外面找衣服很难,所有的衣服不是卡通图片,就是有大logo,找不到一件看起来干干净净、天然材质的衣服。这也逼得我要设计童装。她也跟我说好了,说妈妈,無用的童装应该是让我来介绍,我说好。
新京报:所以说,虽然名为“無用”,但無用却不真正都是无用的东西。那你觉得什么东西才是真正无用的?
马可:無用是生活里的必需品,一定要有的东西。無用还有一层含义就是无所不用,我们木材家具都是使用的回收木料,不会为了生产产品而砍伐新的树木。而真正无用的东西,我觉得都是人造的、化学的东西,它们在自然里不能降解,不能回归到自然中。
这是一个家 不是一个店
我一早就明确标准:無用不在商业区、不进商场也不想在消费区,包括不进时尚的地域,因为我觉得“無用”是一个需要人们慢慢去体会的地方,它并不是那种在商业区里大采购的场所。它必须是闹中取静的,無用的理念希望被更多人去认识和传播,所以我希望它在一个很中心的地方。
D06-D07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巫倩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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