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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诗人彭斯后半生主要收集苏格兰民间歌曲和词作,为约翰逊编辑了6卷本的《苏格兰音乐总汇》(1787—1808),使许多将要失传的民歌得以保存。而司各特最初也以收集、改编创作与发表苏格兰民间歌谣起家。斯图亚特认为,司各特不仅有功于塑造苏格兰民族形象,甚至参与“创造了英格兰”。这就是文化融合所产生的独特魅力。
彭斯 《Auld Lang Syne》传唱全球
彭斯的诗歌中,大多数内容都在映射苏格兰社会的形势与发展,并着重关注社会不公和民主运动。
坐火车去爱丁堡的话,出了威弗莱火车站后,第一眼就能看到“太子道”上一座庞大的沃尔特·司各特纪念塔。这座落成于1846年的维多利亚哥特式建筑,高61米多,要攀到顶层得爬287级旋梯。这是全世界为纪念一位作家所建下的最大型纪念塔。爱丁堡的火车站之名也来自司各特的小说《威弗莱》("Waverley"),可见这位作家对苏格兰的意义非同寻常。
“不列颠”真的只是远离现实的臆想理论?英格兰和苏格兰是否真正实现过文化上的联盟?在苏格兰历史上,尤其回到18世纪、19世纪初期,关于当代苏格兰人对自我身份的认知会有一些了解。
恰巧,奠定当代苏格兰人身份的两位重要文学家:诗人罗伯特·彭斯(1759-1796)和沃尔特·司各特(1771-1832)都生活在这段时期。
每年1月底,彭斯生日1月25日前后,苏格兰全民庆祝“彭斯之夜”,纪念诗人之余,各家各户那天必吃用各种香料塞进羊胃里烤制的苏格兰“国菜”haggis大餐,加上苏格兰风笛和朗诵几首彭斯的诗歌助兴,是延续了两个多世纪的传统节目。而“彭斯之夜”也早就发展到全英国都会庆祝的节庆。
现任苏格兰民族诗人,(又称“马卡尔”(Makar),类似于英格兰“桂冠诗人”的荣誉)利兹·罗茨海德(Liz Lochhead)在今年初的彭斯之夜前称,年纪越大,感觉到彭斯对她的影响越深。她今年3月曾到访北京,与西川等诗人同台参与书虫国际文学节。利兹的前一任苏格兰民族诗人,是三年前去世的老诗人埃德温·摩根(Edwin Morgen),当今苏格兰最重要的诗歌奖就以埃德温命名。
说到彭斯对于苏格兰和整个不列颠的影响,不能不提他写于1788年的诗歌《Auld Lang Syne》(老去的时光),这首诗当年配上了一段苏格兰传统民谣小调,成为了今天苏格兰除夕夜(Hogmanay)辞旧迎新的“饮酒歌”。这首歌如今传遍了世界各国,在毕业典礼、亲友告别或葬礼上合唱。这首民谣甚至被填上了中文歌词,传唱为很多人耳熟能详的《友谊地久天长》。
彭斯和司各特的写作都受到了前辈诗人James Macpherson发表于1760年的史诗之影响:诗篇中的主人公名叫“Ossian”,诗人借其之名,从古代口口相传的歌谣中收集诗歌写作的素材。彭斯的许多诗作,包括上述这首《老去的时光》,都有“搜集民间素材”的证据。在彭斯该作发表70年以前,苏格兰另一位诗人James Watson发表了名为“Old Long Syne”的诗作,从名字到格律到内容,都与彭斯名作十分相似。
对于许多苏格兰人来说,彭斯是个谜。20世纪上半叶重要的苏格兰诗人埃德温·谬尔(Edwin Muir)曾评价彭斯:“对待该受尊重的,举止恰到好处;对待拉伯雷式的情景,也够开放;对待善感之人,同善感;对待社会主义者,是个革命者;对待民族主义者,是位爱国者;对待宗教,虔诚者……”
彭斯的诗歌中,大多数内容都在映射苏格兰社会的形势与发展,并着重关注社会不公和民主运动。这种对于“阶级划分”的社会观察,也是对于苏格兰民族身份定义的另一种切入。
司各特 逆转苏格兰民族形象
1813年司各特被选为英国“桂冠诗人”,但他拒绝接受这一荣誉。因为手头拮据,司各特开始匿名撰写历史小说。
司各特最初也以收集、改编创作与发表苏格兰民间歌谣起家。1813年司各特被选为英国“桂冠诗人”,但他拒绝接受这一荣誉。第二年,因为手头拮据,司各特开始匿名撰写历史小说:成果就是以18世纪苏格兰詹姆士党人起义为题材的《威弗莱》。第一部作品的成功,激发了司各特在之后五年间的多产创作,每部小说都以一场苏格兰历史事件为背景,而且都被称作“威弗莱小说系列”。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1815年,英国的乔治王子希望与“威弗莱的作者”会面,据说两人会面期间,司各特成功游说乔治王子自称为“一位詹姆士党人的高地酋长”。七年后,当乔治王子成为国王乔治四世访问苏格兰,司各特作为主要组织者安排了一场华丽的欢迎盛宴,并安排国王乔治在苏格兰期间穿上了为他特别定制的格子呢短裙和丝织长筒袜。这一场景被定格在了爱丁堡市中心的一尊乔治四世的雕像上。而在英国国王的短暂访问结束后,格子呢短裙从此成为苏格兰民族身份的铁打象征。
在另一部脍炙人口的名著《艾凡赫》中,司各特的笔暂时离开苏格兰,第一次转向了英格兰12世纪的一场历史事件。再度的一连串成功,令司各特受封为“男爵”,他成为了"Sir Walter Scott"。司各特被视为现代历史小说的创始人,19世纪出现了大量司各特的模仿者。他也是第一位在世时就获得国际名声的英文作家。
在近年的爱丁堡国际图书节上,苏格兰作家与书评人斯图亚特·凯利(Stuart Kelly)发表观点,认为司各特创造了一批影响了英国全境的固有形象,比如英国英雄罗宾汉的形象,就有一些司各特作品的影子,比如《艾凡赫》。司各特也是第一个用“蔷薇战役”去描述约克与兰卡斯特家族矛盾的人。斯图亚特还补充了一个观点:司各特不仅有功于塑造苏格兰民族形象,也甚至参与“创造了英格兰”。他举例:司各特擅长制造“英国经验的中世纪主义”,没有他的话,“国会大厦也许就不会是新哥特式风格,而是保留新古典风格了。”这里说到了一段典故:司各特的历史小说中多以中世纪事件为背景,而这些小说的受欢迎程度之高,令中世纪风格的建筑逐渐演变成为受英国认可的“民族风格”,并被用到了1835年建造的威斯敏斯特宫上。
1996年,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曾在一个电台节目里说《艾凡赫》是自己最喜爱的书。在斯图亚特撰写的研究司各特著作《司各特的苏格兰》(Scott-land)中,他认为布莱尔的选择很“精明”:小说对国家统一持赞颂态度,“这暗示了一个国家领导人对促进多元文化不列颠发展的承诺”。
在斯图亚特看来,司各特堪称“创造了当代苏格兰的形象”。18世纪时,高地苏格兰的形象是“奸诈、贫穷,土匪和恶棍的温床”。比如英国作家塞谬尔·约翰逊在其1775年出版的文集《苏格兰西岸群岛一游》(A Journey to the Western Islands of Scotland)中,就有对这种落后状况的集中描述。但到了司各特去世后,高地则多被描述为“风景如画、浪漫、忠诚,工业和创造业的重地”。“司各特的小说是苏格兰名声逆转的支点所在”,斯图亚特说,“我们之所以还拥有民族身份,多少归功于司各特。”
斯图亚特将司各特与英格兰同时期的作家相比,他认为司各特带入了一种人道的世界观,他笔下的底层人物毫无滑稽感,“这么对比起来,狄更斯是略显倒退了”。斯图亚特又指出,司各特那时已经创造了一些犹太和印度角色。“除了他,没有别人在小说里这么全面——从地理、政治、阶级结构和宗教上——去描述与反思一个国家——艾略特没有,狄更斯也没有。他让你想到:未必非要生在苏格兰,也可以成为苏格兰人,就像《威弗莱》里的主人公爱德华·威弗莱那样。”
特约记者张璐诗 发自爱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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