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1:逝者
 
前一天  后一天

数字版首页 > 第A11:逝者

山抹微云清气长存

2014年10月13日 星期一 新京报
分享:
退休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吴安纯将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钻研诗词上。 家属供图

  吴安纯

  性别:男

  终年:85岁

  籍贯:湖南湘潭

  去世原因:病逝

  生前职务:原宣武党校副校长

  生前住址:北京市海淀区门头馨村

  ■ 逝言

  高速车行水复山,

  三千里路一挥间。

  故乡月见归来晚,

  更放清辉照我还。

  ——吴安纯《还乡》

  ■ 简介

  吴安纯 湖南省湘潭县人,1950年1月高中毕业后,曾在湘潭县立良知完小当教员、教导主任,后任湘潭县教育工会、湖南省教育工会副主席、北京市委理论研究室政治组干事职务。

  1955年9月,吴安纯进入人民大学经济系学习,毕业后经历了插队劳动,后任原宣武党校马列主义教研室主任职务。

  1979年8月,吴安纯任原宣武党校副校长至1992年初退休。

  寄 语

  山抹微云诗文清气长存,海纳百川千古慈心永在。

  姥爷我会按照您生前的嘱托,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外孙女邓蕊

  一生谨慎,万古清高。

  ——学生翟振平

  放心爸爸,我会把您的诗作整理好再结集,让更多人欣赏。

  ——女儿吴笑丛

  瘦削的身材,花白的头发,常穿一件浅色衬衫。

  他牙口不好,却钟爱稻香村的点心。

  他酷爱诗词,研究诗词几乎占据了他退休后的全部时间。

  他任教数十年,退休后仍保留着讲台上的严肃,却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女蕊蕊格外宠爱。他把外孙女的成长编进自己的诗句。

  2014年7月28日,因呼吸困难入院抢救后,85岁的吴安纯握着从国外赶回来的外孙女的手,安详离去。

  严师慈父早年离家

  吴安纯早年离家,“那时他在北京工作,我和母亲、哥哥在老家,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写信。”女儿吴笑丛记得,若无急事,每隔两三个月,父亲的信就会寄到家,信封里夹着一家人的生活费和报平安的家书。那是她记忆中,一家人最开心的日子。

  7岁那年,父亲将吴笑丛接到北京。吴笑丛回忆,父亲当时是原宣武区学习班革命领导小组的成员,写讲稿、看书备课占了他大部分时间。

  在那间十几平米的办公室兼宿舍里,吴安纯大多数时间都在伏案写讲稿、教案,“他对自己要求极高,图书馆里的资料无法满足他对丰富教学内容的要求,他就从报纸、其他各类书籍上搜集材料,做标示、记笔记,丰富课堂。”

  在吴笑丛的记忆里,父女俩一起生活的9年充满快乐和留恋。

  多年独自生活的经历,让吴安纯练就一手烧菜的本领,“他最会做梅菜扣肉,味道特别鲜,还经常做鱼,熬炖前不忘撒些剁椒。”

  但唯有在女儿的学习上,吴安纯显得严厉和刻板。从老家刚到北京时,吴笑丛的数学成绩不好,跟不上学校进度,“父亲只教一两遍,我再学不会就没了耐心。”吴笑丛说,她那时十分惧怕父亲,“作业做不好会挨打,晚上放学出去玩回家晚了也会挨打,后来我有不会的题目都攒着问别人,不敢问他。”吴笑丛说,父亲的严格要求也让她养成了处事严谨、认真的习惯。

  在吴安纯任职原宣武党校马列主义教研室主任后,吴笑丛常偷偷去看父亲上课。“讲台上的父亲常捧着一本书,表情严肃,让人敬畏。”吴笑丛说,在学校,见有人不认真备课,父亲也会认为是不尊重知识。

  诗星抹云最爱诗词

  从党校退休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吴安纯将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钻研诗词上。吴笑丛的名字就是父亲给取的,寓意“她在丛中笑”,取自毛泽东的诗词《卜算子·咏梅》。

  “父亲爱书,惜书,他也这样要求我们,在他的书房里,满满好几柜子书,厚厚的一套《辞源》已经被他翻烂了。”吴笑丛说,由于热衷诗词,父亲得了个“诗星”的称号。

  除了研读古今中外的名家名作,吴安纯也将平日里的所见所感写入诗句,取笔名为“抹云”。

  游园、遛弯、聚会、住院、外孙女留学,不论什么场合,每当灵感迸发,吴安纯就会掏出笔随手写下,并揣摩、修改。

  在诗词的世界中,吴安纯重新做了回学生,吴笑丛记得,父亲的书房常亮着灯,里面寂静无比。

  吴笑丛回忆,84岁以前,身体还算硬朗的吴安纯常与诗友交流诗词,“见到诗友就像见到了知音,话多得很,后来出门少了,诗友偶尔打电话给他,他就兴奋地对着电话喊,父亲嗓子哑,他那老哥们耳朵不好,俩人对话起来挺困难,但每次挂了电话,父亲都能开心好半天。”

  “清辉普惠及涓埃,大地荣光玉镜开。”父亲去世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吴笑丛在书房里的一个信封背面,发现吴安纯用铅笔写下的诗《赏月戏作》。铅笔的字迹在牛皮纸制的信封上并不十分明显,几乎每句话旁,吴安纯都注明批注和可替换的词语以待推敲。

  喜静老人一片慈心

  看书、作诗,在女儿眼中,吴安纯是个喜静的老者。

  唯有外孙女邓蕊,能将吴安纯的注意力从书本和稿纸上挪开。香山附近的家中,和姥爷在书房看书玩耍的时光占据了蕊蕊童年的全部记忆。

  “我跟着姥爷长大,他送我上幼儿园,我陪着他散步遛弯,我们手拉着手,形影不离。”

  邓蕊记得,儿时的她经常蹦跳着走进书房,突然抢走姥爷的老花镜,胡乱念着姥爷手中书上不认识的字,“姥爷就在一边开心地笑。”邓蕊称,她的阅读习惯都是儿时在姥爷的影响下养成的。“他每天会看六七种报纸,身体不大好后,会列出书单让我和妈妈去帮他买,姥爷说知识是宝贵的,读书是有益的。”

  在邓蕊的记忆中,吴安纯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他就像一本词典,什么都知道,你问他一个字,他可以给你说出很多种讲法。”

  用一碗拿手的冬瓜丸子汤,吴安纯将邓蕊的胃口拴得牢牢的。每次要到姥爷家,邓蕊都提前打电话“点餐”。谈到吃,邓蕊还想到姥爷的假牙,“他特别喜欢吃玫瑰花饼和糯米丸子,糯米黏,经常把假牙粘掉,我们常常为此笑成一团。”

  7月25日,邓蕊从美国赶到姥爷的病床前时,吴安纯已因器官衰竭陷入昏迷。

  “异域单飞恰少年,云程万里艳阳天。书山卓尔三峰陡,不似闲庭亦泰然。鸥点点,浪翩翩。重阳脑海漾微澜。银轮月姊喃喃语:小妞从兹底事难!”一首充满思念和期盼的《鹧鸪天》,是吴安纯送给外孙女最后的礼物。

更多详细新闻请浏览新京报网 www.bjnews.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