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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殇
霜降节气将至,上千万只迁徙的鸟正陆续飞抵渤海湾休整、繁育或在此栖息过冬。唐山乐亭周边的候鸟迁徙区有600多平方公里,是世界八大候鸟迁徙路线上重要的停靠站,因渤海湾泥滩辽阔,作为鸟类主要食物的水生物丰富,每年约有三百八十种鸟类经此南下或北上,其中一级保护的有17种,二级保护的有60种。
10月11日,唐山乐亭县大清河鸟类救助站的站长田志伟接收了从邻近的曹妃甸送来的12只受伤的普通公式。警方两天前巡查时发现一车国家二级保护鸟类普通公式,共有89只,这些鸟将被活活饿死,用来制作标本销售给个人收藏者和一些单位。根据我国《刑法》,一次非法贩卖89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属情节特别严重,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89只野鸟中3只死亡,12只重伤,其余被放飞。
曹妃甸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将12只伤势各异的普通公式送到田志伟的救助站,临走时留下了2000元钱,用以给普通公式购买恢复体力食用的牛肉。十只鸟每天食用3公斤多牛肉,仅此一项花费就150多元。
救护
田志伟45岁,部队退伍后到大清河盐场工作,十年前在当地救下了13只被投毒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方白鹳,从此开始了对鸟类的研究和保护。2010年,田志伟办了5年停薪留职,花2000元承包了35亩地,建起了“大清河救助站”。田志伟用铁丝网围住救护站,盖了几间平房作为野鸟的医务室和疗养室,修了方圆上百平方公里唯一的一个淡水池,供迁徙过境的鸟儿饮水。淡水用水泵从地下80米深处抽取,为此每年花费电费5000多元。一些来此参观的动物保护专家称,这片净土简直是野鸟的诺亚方舟。如今他拥有一支28人的渤海湾护鸟队,每年自驾巡护5万多公里,四年来投入40多万积蓄,救护各种鸟类上千只。
10月14日中午,田志伟正在给10只普通公式换药,手机响起来了。他接到农民志愿者报信,田志伟赶到现场,看到了一张高一米多、长三百多米的鸟网,500多只野鸟缠在网上,仅有不到十分之一存活下来。他们将活鸟解救下来,伤轻的就地放飞,伤重的带回救助站,然后折断立竿,撕毁捕网。
这一网的量几乎抵上他们几个月来救助的鸟儿,他和队友今年已拆除400多张网(通常每张网长约15米),死亡的鸟儿不计其数。田志伟很气愤,“不管怎样,我们得救,救一只鸟算一只,拆一片网是一片,没有人过问,只会更猖獗。”
困境
巨大的利益驱动和监管不力,是捕鸟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在当地,收鸟贩鸟一年可获得数十万元的收入。一只普通公式做成标本,不同品相可卖到几百到几千元不等;国家一级保护鸟类金雕的标本单价超过10万;作为观赏鸟,一些濒危雀类通常可以卖到几万到十几万。
鸟贩通常在鸟多的地区挨村发鸟网,怂恿村民下网捕鸟,随时上门收购。当地农民一亩地一年收益不过七百元,但运气好的话,捕鸟一天能赚几千块。
田志伟的护鸟队没有执法权,能做的只有清除鸟网、解救鸟类和收集证据,及时向警方报警。由于唐港开发区警力有限,对田志伟护鸟队的屡屡举报,很少派出警力处置,即使抓获捕鸟者,也基本是罚款了事。捕鸟者往往刚离开派出所,又带着网回来继续捕鸟。
今年上半年,田志伟去唐山大城山动物救助中心看望他十年前救助的东方白鹳,那些鸟儿依旧认得他,饲养员说,东方白鹳罕见地围绕在田志伟身边鸣叫,眼神里充满温情。当年,他开车把中毒的东方白鹳拉回家,喂解毒药,从自己承包的冷库里拿出三吨海鱼喂食,天性怕人的东方白鹳们像小狗一样跟在田志伟身后,形影不离。
他为护鸟投入了大部分积蓄,他深知单单依靠志愿者力量不能保护候鸟的安全。田志伟正面对着艰难的选择和揪心的困境——如果明年不回盐场工作,他的养老和医疗保险可能没了;如果他不继续守护来自世界各地的珍禽,它们还能安然迁徙、栖息繁育吗?
□新京报首席摄影记者 陈杰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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