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热评·《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
歌剧《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借理查·施特劳斯诞辰150周年之机首次出现在中国舞台。它的主题有些概念化,借助一场“戏中戏”阐述了艺术家、作品和观众之间的暧昧关系。
时隔多年后,理查·施特劳斯歌剧在国内的演出纪录终于又被刷新了一次。上周末《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借作曲家诞辰150周年之机首次出现在中国舞台。北京国际音乐节不惜远道搬来德国莱比锡歌剧院版的原装舞台制作,如果算上几天后的《艾莱克特拉》的话,音乐节已相继推出三部施特劳斯歌剧,在国内歌剧界基本处于独孤求败的状态。
平心而论,《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的主题有些概念化,剧作家霍夫曼斯塔尔和施特劳斯借助一场“戏中戏”阐述了艺术家、作品和观众之间的暧昧关系。德国女导演格鲁伯带来的是一部典型的欧洲现代制作,该剧的序幕原本发生在一场贵族策划的招待晚宴中,如今变成了一间紧邻地库的土豪式客厅,舞台上摆着一辆红色汽车。严肃的歌剧团正准备呈现一部名叫《阿里阿德涅》的正歌剧,然而另一个由喜剧女伶泽比内塔带领的喜剧团,则被要求用滑稽表演取悦观众。
在这版制作中,作曲家领衔的“歌剧团”穿着正点、贵气,“意大利喜剧团”则一派嬉皮士风范,仿佛让人们看到了猫王或者埃尔顿·约翰的影子。两拨人马明争暗斗,纷纷游说主办者选择自己的节目上演,结果是两台风马牛不相及的剧目面临同台上演的命运。于是,在随后的歌剧《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拿索斯荒岛”被类似船舱改造的餐厅取代,阿里阿德涅孤独地坐在餐桌旁,任凭旁人劝说、戏谑甚至调戏都不为所动,直到酒神巴克斯出现。
霍夫曼斯塔尔的剧本试图将古希腊神话人物人格化,理查·施特劳斯做的则是以色彩斑斓的配乐将其装点。而格鲁伯则将其剧情再度世俗化,特别是第二部分的“剧中剧”里,原作中的幻想性、浪漫主义气质一扫而光,纷繁、谐谑和杂耍式的拼贴成为舞台主旋律。然而在终场前舞台气氛急转直下,阿里阿德涅和巴克斯华美的二重唱过后,所有演员悉数倒地,获得爱情的男女主角也未能幸免,导演格鲁伯为原本皆大欢喜的结局注入了悲剧性色彩,完成使命的剧中人被悉数消解,这部偶然的戏中戏也随之作古,只有施特劳斯精美的音乐在持续。
和去年那部犹如磐石一般坚毅的瓦格纳《帕西法尔》不同,今年的《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则像鹅卵石般精致夺目,它晶莹、多彩,有着维也纳式的明快和闲适风格。担纲伴奏的中国爱乐乐团在德国指挥家马提亚斯·福曼尼率领下提供了水准精良的伴奏,而在众位歌手中,饰演“作曲家”和“泽比内塔”的歌手收获了最热烈的掌声。
这其实一点也不意外,自视甚高,性格耿直的前者不免让人联想到施特劳斯本人,而嬗变的泽比内塔则代表了施特劳斯精明、嬗变的一面。在该剧1912年的最初版本中,霍夫曼斯塔尔的剧本辛辣犀利,让上流社会的观众心感不悦,于是他和施特劳斯做出了极大妥协和让步,才有了更为和谐婉转的最终版。但其中仍暗含着对当时观众的讽刺,同时又为艺术家的妥协进行由衷辩解。此次《阿里阿德涅在拿索斯岛》的上演,着实填补了施特劳斯歌剧在国内长期缺失的遗憾,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中国观众能从格鲁伯的制作中体味到创作者内心的诉说。
□许渌洋(乐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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