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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3日,纽约曼哈顿一处六层公寓。
住户里卡多·劳伦斯下楼拿信件,发现公寓门口被一大波记者围住,他回家打开电视才知道,原来他的一个邻居当天被检测出感染埃博拉病毒送医。这是美国本土第四名埃博拉感染者。埃博拉不知不觉已到达世界最大城市之一的纽约,世界该如何与埃博拉赛跑?
潜伏的恶魔
欧美多个输入病例
医生克雷格·斯潘瑟上个月飞往几内亚参与埃博拉救助,本月17日回到纽约,和其他从西非飞美国的乘客一样,他在约翰·肯尼迪机场接受了严格的安检,包括体温检测,当时并无症状。据美国媒体披露的斯潘瑟归国后的“生活轨迹”,在“发病”前一晚,也就是22日,斯潘瑟进行了3英里慢跑,并曾乘地铁,他还去了一家保龄球馆,而后坐出租车回家。
第二天上午10点多,他的体温达到39.4℃,并出现高热和胃肠道不适等埃博拉感染症状,斯潘瑟马上联系了他所属无国界医生组织,后者联系了纽约的卫生部门。
虽然美国官员早就表示,埃博拉病毒在全球范围肆虐的情况下,已为病毒出现在纽约做了长达数月的准备,但首个病例在这座830万人口的城市突然出现时,难免引发不安。
为了不让市民惊慌,纽约市长白思豪当晚发表声明称,患者已向医护人员详细回忆了过去几天的活动。“据我们了解,和他有过直接接触的人非常少。”白思豪说。
感染埃博拉病毒的人在出现症状前不具传染性,普遍认为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病毒。只是随着病情恶化,病人体液内会充满病毒,传染性也就越来越强。因此,快速锁定传染源头,是掐断埃博拉蔓延的第一步。
截至目前,美国、西班牙、西非等共7个国家的10141人感染了埃博拉,其中4922人死亡,其中欧美的病例大部分为输入病例。
如尼日利亚的20个埃博拉病例均可追溯至单一感染源——利比里亚外交官员帕特里克·索耶,埃博拉在尼日利亚造成8人死亡。欧洲唯一本土病例是被运回西班牙医治的患者传染。而美国至今唯一的一例死亡病例托马斯·邓肯,是从西非旅游归来后发病,初诊“误诊”被认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了不起的成功范例
尼日利亚的脱埃攻略可否复制?
在埃博拉越境势头正强之时,尼日利亚、塞内加尔这两个非洲国家如今无疑成为了“脱埃”的成功范例。本周世界卫生组织相继宣布,这两个国家成功消除埃博拉病毒。世界卫生组织将其称为“了不起的成功范例”,埃博拉在尼日利亚没有大规模蔓延,该国42天没有埃博拉确诊病例,这个时间段相当于埃博拉病毒潜伏期的两倍。不过,这一范例是否可以复制呢?
尼日利亚抗埃女英雄阿梅约的发现可以说是尼日利亚“脱埃”的幸运,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阿梅约自己却在不久后在埃博拉斗争的前线牺牲。
今年7月20日,利比里亚外交官索耶抵达拉各斯国际机场后,出现非常严重的呕吐,不过由于索耶隐瞒病情,在最初几天里,与索耶有接触的医护人员都暴露在埃博拉病毒下。据索耶所住医院的医生回忆,入院时医生只怀疑他得了疟疾,但女医生阿梅约发现其双眼充血且小便带血,所有症状均指向出血热疾病。随后,在索耶的病床边留下提示,告诫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允许他离开。
住院期间,索耶多次要求出院甚至自己拔掉输液针管,想要闯出去。甚至有利比里亚政府官员致电,称医院强留索耶不放涉嫌绑架。但医院仍坚持不同意索耶出院。当院方把索耶的病情上报州和联邦两级卫生部门后,尼日利亚政府立即启动应急机制,建起隔离病房。
与西非三国不同的是,由于时有小儿麻痹症发生,2012年,在比尔·盖茨基金会的帮助下,尼日利亚建立了一套脊髓灰质炎的监控系统,这一系统同样能为防控其他流行病启动运转,并且接受该国紧急防疫中心的统一指挥,这也使得尼日利亚拥有了一套较为完善的重大流行病防控系统和相关专业人员。
此外,国际医疗专家为尼日利亚的这一监控系统培训了100名医务工作者,构成了针对重大流行病的快速反应骨干。
正是这套机制让尼日利亚在嚣张的埃博拉面前有了防御反击的机会。
与此同时,尼日利亚迅速培训了1800名医护人员,为他们配备了防护面罩和其他设备,并查找到900名可能因索耶感染埃博拉的易感人员并对其进行监控和多次走访。按照美国疾控中心了解到的情况,尼日利亚官员和志愿者还走访了接触者周边超过26000户人家,展开筛查并普及埃博拉防护知识。停飞航班,关闭边境,人员密集处专门派人向往来行人喷洒消毒洗手液等。
《国家地理》在总结尼日利亚的成功经验时,援引WHO的报告称赞尼日利亚官方起到的作用:“最关键的因素是国家元首和卫生部长的领导和参与。”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说,如果像尼日利亚这样存在着安全问题(意指极端分子博科圣地绑架少女事件)的国家能遏制埃博拉,世界上任何一个有输入病例的国家都能做到。
防护服内外
医疗界遭遇“福岛核危机”
截至10月13日已有约450名医护人员在此次的暴发中感染埃博拉病毒,其中244人死亡。参与治疗美国本土首名确诊埃博拉患者邓肯的两名护士都成为了埃博拉感染者。
医务人员的高感染率可能是由于防护设备的短缺或使用不当;医务人员人手不足;在隔离病房停留时间过长等。
美国疾病控制中心主任托马斯·弗里登说,护士的感染应归咎于“违反了程序”,而根据美国的一护士工会称,在照看邓肯期间,医院向医护人员提供的安全服并未覆盖颈部,迫使护士们不得不在脖子上缠胶带。另外,这家医院还不重视向医护人员提供更多的防护面罩问题,而且实验室样本在运送过程中并未经过专门的密封处理。
弗里登曾说,美国任何有隔离治疗能力的医院都可以护理埃博拉病人。但在达拉斯护工感染事件发生后,他的自信产生动摇,说各医院不能放松警惕,必须能够快速隔离和诊断出这种病例,“然后考虑能够提供护理的最安全方式”。
邓肯病例后,美国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正在修订的新版医务人员安全防护指南将执行更加严格的标准,要求医务人员护理埃博拉患者时穿着覆盖性更好的防护服。
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下属的过敏与传染病研究院负责人福西说,由于部分皮肤裸露在防护服外,参与救治美国本土首例埃博拉患者的医务人员成为易感人群。
福西介绍,美国当前使用的防护指南以世界卫生组织范本为模板,由于这一范本更适用于较偏远地区户外条件下的作业,可能存在薄弱环节,因此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加以修订。
新版指南标准将更严格,医务人员必须穿着可防护颈部的帽兜式全身防护服。穿脱防护服时也将遵循更严格的流程,要求必须有专人在侧指导防护设备的穿戴和脱卸。另外,医务人员进出防护病房时需要相互检查防护设备是否穿戴妥当,确保万无一失。CDC的脱防护服手册上列出了21个程序。
为尽量减少人工救护埃博拉存在的风险,美国甚至想到了最“科幻”的方式——使用机器人对战埃博拉,这并非病急乱投医,在2011年日本的福岛核危机时,美国提供一种小型履带式机器人,协助日方人员一起执行废墟清理等危险任务。
据悉,白宫将于11月7日邀请医护、救援和机器人等领域的专家,讨论修改现有机器人,按初步构想,机器人将作为终端接收指令,代替人力进行消毒、送药、埋葬患者遗体等直接接触埃博拉患者。
幸存者的血液
“恢复期血清”能否成为特效药?
目前市场上还没有任何已通过临床人体试验证明的埃博拉药物或者疫苗。但此前一些未经临床试验的试验性药物曾经出于“同情使用”原则,被用于一些因患有埃博拉而生命垂危的患者身上。
积累成功案例最多的试验药物是一家小型生物公司制造的ZMapp。ZMapp的动物试验成功率达到100%,在7名使用ZMapp治疗的患者中,有两人死亡,其中一名死亡患者只使用了3剂药中的1剂。ZMapp的现有剂量已经全部用尽,生产更多的药物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根据Mapp公司称,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生产20剂到40剂。
包括ZMapp,世卫日前表示,目前有8种药品与2款疫苗显示具有对抗埃博拉病毒的药效,不过现有药物的效果治愈率并不稳定,美国死亡患者邓肯在确诊患有埃博拉六天之后,使用了名为“Brincidofovir”的试验药物。然而曾经发生在试验药物ZMapp之上的奇迹并未重演,四天后邓肯依然死亡。
除了ZMapp,还有一种液体被认为“特效药”——幸存者的血液。
感染埃博拉病毒后存活者的血液,在医学上被称为“恢复期血清”。世卫组织称,研究显示,用感染埃博拉病毒后存活者的血液输血,可能能够预防埃博拉病毒感染,或是治疗埃博拉病毒感染者,但相关研究仍未得出明确结果。美国埃博拉患者里克·萨克拉和范尼娜在接受治疗过程中便使用了来自已经康复的美国医生布兰特利的血清。两人都已痊愈,后者还获得奥巴马的接见。奥巴马的拥抱可能是这种“特效药”的最好广告,不过世卫组织近日发出警告,目前在西非国家的部分埃博拉病毒感染者通过黑市购买康复者血液。这种非法买卖可能会造成其他病毒扩散,如艾滋病病毒等可通过血液传播的病毒。
隔离和旅游限制
最古老的方法可能最有效
10月18日,加勒比海,嘉年华“魔力”号游轮正在返回美国途中。
令游轮上4000多游客郁闷的是,这艘豪华游轮被墨西哥禁止入境了,原因是游轮上有一名乘客曾经接触过美国埃博拉死亡病患邓肯,作为达拉斯长老会医院的一名实验室技术人员,曾接触死者的尿样。
在游轮12日出海后,游轮公司便接到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通知。最后,这位乘客的豪华游轮旅行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
要切断病毒全球肆虐,通过出入境的限制措施防止埃博拉随国际间的人员往来趁机越境似乎是最直接的办法。而西非疫情国家已设立了严格的出境检疫和限制措施,而美国、南非等很多国家设置了入境检验措施,甚至严格禁止来自疫区国家的旅客入境。不过,世卫组织称,埃博拉入境检测作用有限。
而科普作家温迪·奥伦特在一篇刊登在《金融时报》上的文章指出,就目前而言,对抗埃博拉的最佳武器仍然是最古老的方法:对暴露者实施隔离检疫,对感染者实施完全隔离。在连抗生素也没有的20世纪早期,人们就是用这种办法最终扑灭鼠疫。文章认为,目前,用疫苗和试验性药物只是头痛医头,让西非摆脱埃博拉魔爪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必须采取当年曾扑灭满洲鼠疫的古老方法,并加以人性的态度,要让古老方法在当今世界取得成功,这种态度是必须的。说到底,消灭这种现代版‘鼠疫’还是要靠人道主义。”
(韩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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