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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有操纵偶人的世界观视角

2014年11月20日 星期四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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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剧热评】

  可不可以把活人演员当木偶使用?无论作何选择,应该得到关注和尊重的,是铃木忠志这位建构了一整套由内而外独特而有效的方法的创作者,以及他毕其一生实践它坚持它推广它的努力。

  在第六届国际戏剧奥林匹克戏剧节上,戏剧节的创始人之一铃木忠志先生带来了他的两出代表作《大鼻子情圣》和《李尔王》。在这两部作品中,我个人更喜欢前者。

  在我看来,《大鼻子情圣》成功而彻底地将法国罗曼史文化的经典之作《西哈诺》扭转为了一个“兄弟故事”。在这一场名为情圣的叙事中,细腻微妙的男女之情变得不再重要,女人不重要,此类故事中必备的柔美的女性形象就更加不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儿间的理解、坦诚、抵死相护,以及日本武士在战争背景下的生死事大但求得其所的菊刀精神,这些与壮美的舞台视觉、力道十足的肢体呈现、台词吐纳相得益彰,形成了与原著剧本截然不同的表达和审美意趣。

  身为现代女性,看到自己身份的映像在这个舞台上被逼迫到了如此边缘的位置,不能不心生腹诽。但我个人还是会被速逝而美丽的大和男儿气概迷倒。这份迷恋是没有烟火气的,既卑微又自尊因而生出一种执拗的美感。我想,当台上那五位女检场一动不动地执行着自己的舞台任务时,甚至在被武夫窥看都一丝不苟时,也是抱持着这一份卑微而自尊的执拗之心的,因为在那个时刻,她们尤其美丽。

  面对法国浪漫主义的通俗爱情,铃木忠志可以说完全凌驾在了文本之上。而当面对《李尔王》这部莎士比亚悲剧经典时,我看到的是铃木与莎翁的一场角力。其结果是:铃木忠志很强大,莎士比亚,亦很强大。

  铃木将李尔置身一座疯人院中,用身着制服的护士代替了王者身边的弄人。这部首演于1984年的作品较早地展现了铃木关于世界是一所疯人院的意向。此后,坐在轮椅上行走的病人、神出鬼没的护士甚至成为了铃木作品的标签元素,在《来自世界尽头的问候》等作品中频繁现身。

  戏后清谈时,有叹服于大师风采的朋友的总结颇有道理,他说:“铃木是极少数拥有世界观的作者”。在大多数作者还只拥有价值观,甚至只是针对某些现象进行标准错乱的价值判断的时候,铃木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铃木的世界”。这在《李尔王》这一台将整个世界看做一座疯人院的莎剧新解中展现得最为充分。

  铃木版《李尔王》的核心场景不再是惯例的“荒原上的疯狂”一场,而是将重点转移到了比这稍晚些的“李尔的审判”场景上。彼时,原著中疯狂的太上皇变做孤独的老人家,在自己的想象中招来了子女群僚,任意杀伐决断,自娱的宣泄之后他们又倏忽退下,陪伴老人的仍只有他自己和那个读着《李尔王》的护士。

  在这段演出中,演员们也如木偶般被传调而来,他们莫名挥舞的手臂依循的是木偶净琉璃(日本三大国剧之一)的动作程式。是的,就是木偶。这似乎与铃木出身于木偶净琉璃世家的背景产生了对应关系。于是,在“世界观之论”的基础上,我还感受到了铃木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像操偶人一样掌控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俯瞰视角。

  当然,作为观者,自可以生出“可不可以把活人演员当做木偶使用”的问题来,并选择个人趣味上的拒绝或接受。然而,无论作何选择,应该得到关注和尊重的,是铃木忠志这位建构了一整套由内而外独特而有效的方法的创作者,以及他毕其一生实践它坚持它推广它的努力。值得尊敬的不仅是创作的成果,更是他的态度,铃木说:“这是一个活在当今世界的创作者所肩负的使命。”

  □安莹(中国戏曲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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