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扬 其实我很容易受伤，完全不像导演

　　新京报：影片打破了黄飞鸿的惯有形象，你觉得观众真需要一个新的黄飞鸿吗？

　　周显扬：很多看过的人问我为什么没有那些熟悉的黄飞鸿功夫，没有十三姨，我跟他们说那些其实全是杜撰的。李连杰是北方人，练的是北派的功夫，而黄飞鸿其实应该是南拳。黄飞鸿真正的人生其实很平淡，但一百多部电影拍他，什么故事都有。

　　在像我这样的70后眼中经典版本应该是关德兴，而很多80后觉得是李连杰，希望十年、二十年以后，00后会提到他们喜欢彭于晏版的黄飞鸿。你如果永远觉得三十年前的东西最好，社会哪能走得下去？

　　新京报：查内鬼的戏颇有些《无间道》的即视感、杨颖趴在窗户上很像《东邪西毒》的张曼玉，是刻意而为之还是潜意识受到影响？

　　周显扬：卧底电影在上世纪80年代很火，像《无间道》也是在那时候的电影中加入自己的想法才变为经典。我到现在没看过《东邪西毒》，但它应该也是从一些东西里面出来的。王家卫是世界级电影大师，很有自己的风格。我看过他的《阿飞正传》，里面有很多安东尼奥尼的东西，而希区柯克的电影也有很多是借鉴古典名画的分镜头。所以我觉得每个类型有个核心在里面，没有一部类型电影是完全新的。

　　新京报：这次虽然是古装片，但从本质上说，与《罪与罚》、《大追捕》中的悬疑、犯罪、动作元素一脉相承，为什么对此如此着迷？

　　周显扬：作为一个艺术创作者，如果你很投入地去做，作品一定会有自己的性格，也就是风格。这种风格不是自己标榜或者想出来的，是观众看完以后感觉到的，有个味道在里面。我的东西也会有我的味道在里面。而商业片里有些悬疑对观众来讲会好看些，因为有推进会更紧张。

　　新京报：拍观众想看的和把自己的观点传达给观众，你更倾向于哪种？

　　周显扬：平衡，如果不平衡的话可能就是纯粹拍艺术片了。有些人光拍自己喜欢的，找一百个美女脱衣服在海滩走来走去能拍90分钟，但观众不一定喜欢，所以要有个平衡。我入行是跟着江志强和李安做电影，像李安拍艺术片也会考虑到观众，表达的东西也很深，有一个很好的平衡。

　　新京报：江志强和李安在你的从影路上影响极大，拍摄《黄飞鸿》时有没有哪个瞬间是他们让你灵光乍现？

　　周显扬：创作上没有，因为那是个人的，但在态度上肯定有。像李安和江老板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电影的态度和认真程度超乎常人。如果最初不是跟江志强学电影，今天不一定拍得了黄飞鸿。而李安每次拍电影都会想办法比上一部更好，所以他可以拿三次奥斯卡，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真有点前无古人的感觉，很有难度。他从没有因为拿奖就觉得满意了，老是觉得要更好，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比他以前的电影更好。我觉得这个影响是最大的。

　　新京报：以一级荣誉毕业于香港演艺学院电影导演系，拍过两部电影都得奖，其实很多优等生的心理很脆弱，你会有这一面吗？

　　周显扬：其实我很容易受伤，不是很强势，完全不像导演。不管是面对大老板、上市公司主席还是茶水仔，都是同一个我，都是一样有礼貌。因为做人和很多工作都很辛苦了，如果还要装的话，生活会很不舒服。

　　新京报：这次又是和太太杜致朗合作，她本人热衷武侠又擅长武侠，还是《苏乞儿》、《霍元甲》的编剧，会不会更有话语权？

　　周显扬：你看她现在有18部电影作品，其实背后推掉的不下30部。她23岁写完《江湖》剧本，就有很多人找上门来，但她不会说给钱就听谁的，也因此得罪过很多人。至于拍电影这件事，导演始终是最后的把关人，有最后话语权。有好想法我们经常会一起讨论，如果我说的话有道理她会听，反过来她也会坚持的。

　　采写/新京报记者 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