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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是一种和自由相似的事物

访2014年安徒生奖插画奖得主罗杰·米罗

2014年11月29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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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米罗
1965年出生于巴西利亚,童年时代,书本一直是他的伙伴,“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画画,因为一直在画,编写故事给自己和家人听。”到今天为止,他为100多本书创作插画,并亲自为其中20本撰写故事。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巴西分会及国家少年儿童图书基金会(FNLIJ)对罗杰·米罗评价很高,认为他是具有杰出贡献的人。
罗杰·米罗的插画作品

  巴西插画家罗杰·米罗49岁的生日是在上海度过的,11月20日,上海国际童书展开展第一天的晚宴上,主办方给了他一个惊喜。当生日蛋糕送上来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图案是罗杰·米罗和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合作的绘本《羽毛》的封面插画——一只琵鹭。

  罗杰·米罗今年收获颇丰,除了将有“儿童文学的诺贝尔奖”之誉的安徒生奖收入囊中外,他也是今年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的“年度作家奖”获得者,而他和曹文轩联袂合作的这本讲述流离的羽毛找鸟的诗意故事,还被评为“2014中国最美的书。”在他的讲座后,一位观众请他签名,她说买了一套曹文轩的全集,主要是为了《羽毛》这本书,米罗很高兴。

  “我在中国像回到家一样,这里的人们喜欢画画,在我们巴西,不是这样的。” 米罗说,在巴西,人们喜欢足球和音乐,他也喜欢音乐,喜欢剧场,“但我也还是觉得人们应该更多重视一点视觉艺术。”今年他获得安徒生奖,在巴西国内很轰动,米罗透露,他领奖的时候,大概太紧张了,奖牌掉在了地上,旁边的人很风趣地说,“安徒生先生也在场。”

  但和很多国家一样,在巴西,有的人很尊重插画师,但也有人并不关心,更多的是后者。很多年前米罗有一次带着自己的书去见出版商,他等了很长时间,秘书进去通报了好几次,秘书告诉他的老板说,罗杰已经等了很久,那位出版商说,让他等着吧!“其实我不只是在等待,我也在工作,我带着笔,一直在画。”

  他的比喻是,艺术家也像蚂蚁,努力工作,遇到问题时努力解决问题,通过我们的图像把思想表达出来。“没有这个工作,人类教育会停止,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停止工作就是停止表达自己。” 所以他的习惯是出门总是带书、带本子,会画,会写,一直在思考,出门画画时也是在思考。

  罗杰·米罗似乎天然有孩子缘。接受采访时,咖啡馆邻座的孩子总是对他感兴趣,甚至跑到我们的桌对面认真地盯着他看,他也对孩子笑,用中文说“你好”。他说孩子们像动物,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正心怀善意,哪些人真正对他们感兴趣。罗杰·米罗喜欢动物,他说喜欢任何动物甚至包括昆虫,“我不吃动物,我只画他们。”

  有时候人们会忘记他们生而自由

  新京报:你在这几天的演讲中提了好几次“疯狂”这个词,你提到希望有更多“疯狂的想法”,“疯狂的创造”,“疯狂”对你意味着什么样的创作方式?你一般会从什么地方获取“疯狂”的灵感?

  罗杰·米罗:我想这世界常常很乏味,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也会很相似,人们会忘记他们生而自由,对我来说,疯狂是一种和自由相似的事物。而孩子是天性自由的,他们不会说,哦,这个我不能说,他们的想法对这个世界开放。对绘本创作来说,有时候市场或者出版商的想法会入侵,怎样更好卖,怎么更受欢迎,而且这种逻辑会天然正确。艺术家被认为更疯狂,不是因为他足够好,而是因为他足够特别。你如果利弊权衡太多,会扼杀你的创造力。我一直的观点是,如果没有想象力,就没有创造,而没有自由,没有对疯狂想法的愿望就没有想象力。

  新京报:你在给孩子们画画的时候会有什么原则吗?

  罗杰·米罗:我想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要抱有成见,不要先入为主地觉得孩子会喜欢什么东西,你不试,怎么知道孩子喜欢不喜欢呢?他们非常诚实,也非常挑剔,他们说喜欢不喜欢用非常温柔的方式,他们会告诉你我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我是很幸运的,总是能被介绍与非常好的作家合作,不仅文字,吸引我的还有文字背后的哲学、思想和思考的方式。对一个艺术家来讲,我坚信要有自己的色彩体系,还有要对绘画有持续的研究和探索,还有一点我一直坚持,那就是——不是为了孩子画可爱的图,要让他们看到你自己最好的,你不能低估孩子们。

  白色是一种美妙的颜色

  新京报:看你的作品,会发现你的风格很多元,但是却能感觉到内在有很统一的东西,包括你的色彩,似乎有一套你自己的系统,你怎么做到的呢?

  罗杰·米罗:有时候我想,天呐,很多作品彼此太不一样了,其他人怎么认得出来是我的?但事实上人们总是能认出来,这很有意思,只要是你真的认真做的,那么总是你的东西。很多人会说你用好多巴西的颜色,但其实巴西画家也会擅用很多灰色、棕色,我也会用这些很经典的巴西元素。我喜欢用各种各样的颜色,喜欢那种跨越各种色彩的感觉,但这不意味着用这些颜色很轻松,配色是一件很难的事,有时候需要大量的实验。但我爱色彩,我也不希望自己在色彩中迷失。我做一本书有时候也会只用一种或两种颜色。我的用色原则是,一定要用对。你看我的插画里用那么多明亮的颜色,但是我的家是白色的,几乎纯白。我喜欢白色,白色是一种美妙的颜色,但是我的窗户是红色和黄色的,因为阳光会照射进窗户,重要的是色彩之间的关系,如果你用蓝色,一定要看这种蓝是否起作用。你看我用的颜色会觉得惊艳,但其实我很慎重。

  新京报:“传统”的问题会对你有压力吗?在你的经验中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罗杰·米罗:巴西的文化是个很年轻的文化,在巴西不存在如何面对传统的问题,实际上恰恰相反,是如何建立艺术的传统。但巴西同时又是很古老的文化,古老的原住民文化和欧洲外来移民的文化融合,我们文化中有很好的艺术品恰恰是南美原住民完成的,比如他们喜欢用黑色,喜欢用红色,非常有特点,这两个颜色甚至在之后的很多年都是主色。我在我自己的画里面也用过这两个颜色。实际上传统对今天的艺术很重要,但我想对话很重要,一个艺术家希望它的艺术品有当代性,那他需要与传统对话,需要各种脑洞大开。

  我想用中国的方式来画鸟

  新京报:你日常工作的一天一般会怎么度过?

  罗杰·米罗:我不是一个擅长规划的人,有的人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会按一个时间表来做,但我不会,我会画画,我会散步,我会旅行,我很喜欢旅行,会花大量的时间在路上。我会在旅途上带着我的笔,我画画,我注意各个不同地方喜欢用不同的色彩,实际上有时候是颜色在选择我,不是我选择颜色,我在街上看到各种颜色,有时候我梦里也梦见颜色,我只不过是用画笔画出来。

  新京报:你画《羽毛》的过程中有什么有趣的回忆吗?

  罗杰·米罗:当我快要画完这些画的时候,我想曹文轩故事里讲的到底是什么鸟的羽毛呢?曹文轩说,那就是某种鸟。我想,好吧,太忠实于某种鸟未必是好的。我的脑袋中有各种鸟,我打开门,我就在看各种鸟,想到底是什么鸟的羽毛呢,当我在屋子里面画了各种各样的鸟。有一天,我快要完成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巴西一个很重要的歌词作家,他写很多关于自然的文字,他梦里对我说,我就是你画的鸟,我快要哭了。其实我这本书画的鸟都是来自亚洲,封面是一种琵鹭,在巴西也有这种鸟,但长得不一样,巴西的琵鹭没有头上的冠,而且身体是粉色的,我想用中国的方式来画鸟,因为我小的时候,我对中国的文化很感兴趣,天呐,那么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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