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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洪晃:我就是直,大家不习惯

2014年12月06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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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名门,却自称“垮掉的一代”,说她是“大家闺秀”,她会觉得是在骂她。嘴巴“刻薄”,她自认喜欢的是和人辩论而非骂人。得知要采访洪晃之前,我生怕“hold不住”这个非同一般的女人,接触之后发现,你很难把“端架子”和这个大女人联系在一起。对于我叫她“中国能写的女人”这个称号,洪晃觉得正点极了。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公共女性,洪晃坚持说,女人若想进行公共写作,最需要的就是不妥协。

  谈女权

  逐一改变男人的思维会累死

  新京报:你一直都走在时尚前沿,新媒体也是一种前沿。如徐静蕾、胡紫微、柴静、李银河等人,都在博客或微博上名气很大,你觉得,在公共写作这块,新媒体平台能否给予女性争取平等发言的新机会?

  洪晃:新媒体是让我们社会话语权平等的技术,新媒体在中国的重要性不是成全了我、徐静蕾、柴静这类人,最重要的意义是成全了阿娇这样的女人。

  新京报:是好是坏呢?

  洪晃:当然是好啦。如果没有互联网,那姑娘就进监狱了。

  新京报:你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也被公众“娱乐化”了?

  洪晃:我觉得有些“腐败势力”总是想娱乐化我,我在坚强抗击!哈哈。

  新京报:你最近很关注的社会问题是什么?

  洪晃:我最近在阿联酋开过一个媒体会议,我的任务是讲互联网时代的女性。我周围的人都基本上穿阿拉伯袍子,男的几乎全是白色,女的都是黑色,而且肯定有头巾。但是谈的都是Facebook,3D printing,女性在公司董事会的比例。

  新京报:你看见周围男女的装扮和谈论的话题,让你有困惑了吗?

  洪晃:困惑没有,但是有反省。

  新京报:反省什么?

  洪晃:我们总觉得如果阿拉伯女人戴头纱,穿黑袍就是屈服于男权什么的。其实她们也习惯了,并不一定不喜欢,而且真的挺美。我也需要告诉我自己不要去judge我不懂的事情。

  新京报:那你觉得自己身上有女权主义的思想痕迹吗?

  洪晃:我觉得我有女权思想,没有思想也有女权情绪。因为中国是个男权社会,很多事情不公平。

  新京报:有人称,中国社会其实对给予女性的自由都是极其有限的。特别是公共事务领域,一旦有出色的女性试图进入公共领域写作,总是会对她们进行一定程度的边缘化,比如挖掘她们的花边新闻,探究她们的身世和情感状况、研究她们的打扮和谈吐……有一种试图将从事公共写作的女性“娱乐化”的倾向,你认同吗?

  洪晃:是的。因为中国文化还是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觉得中国人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是很严重的。我住在农村,去机场经常用一个在村头爬活儿的司机,有一次他对我说: “你一个女的,怎么老出差?不害怕吗?”

  新京报:你怎么回答的?

  洪晃:我就“嗯”了一声。

  新京报:懒得回答呀?

  洪晃:如果我们需要一个一个地去改变中国男人的思维,那我们就累死了!我还是回家写东西吧。

  谈舆论

  在中国,容易吵架却不容易辩论

  新京报:最近又在写什么吗?你曾说过自己不是一个特别会写东西的人,大家之所以爱看你写的东西,不是因为文字,而是因为观点。其实,这些犀利的观点会把你带到公众舆论的环境,被动接受一种judgment(评断)。你本人如何看待这些来自公众的judgment?

  洪晃:这是一个很正点的问题,我喜欢。我乐于表达观点,因为我挺喜欢跟不同观点的人辩论的。中国人不善于辩论自己的观点,更善于站在道德制高点去judge。这点挺让我沮丧的。

  新京报:觉得沮丧的时候你还会斗志满满地去继续辩论吗?

  洪晃:我无法跟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或者干脆骂娘的人辩论。辩论是一个文明社会探讨问题的方式,骂娘是一个流氓社会压制异己的手段。我一般不去理睬这些人,但是我如果从此不表达观点,那岂不是成全了那些骂我的人了嘛?我还没那么大度。

  新京报:微博上很容易就引起大众“掐架”,逐渐就失去了理性。

  洪晃:在中国,很容易吵架,不容易辩论。

  新京报:你的文章素材都有什么?你觉得自己的文风是怎样的?

  洪晃:我挑的素材必须是我有观点和知识的,这是一。第二是有点社会共鸣吧,找大家关注的事情。我的文风谈不上,但是我尽量保证好玩,别太端着。

  新京报:不过,我觉得你的专栏文章有很多都涉及中西方(尤其是中国和美国)在价值观和文化习俗上的差异,这种中西比较的观点,是妙手偶得还是刻意而为?

  洪晃:这个不是有意识的(行为),只是我有几个角度去看问题。大部分时间里我更欣赏欧洲人的态度,美国人挺讨厌的。

  新京报:说美国人讨厌主要是哪些方面?

  洪晃:美国人的精英和中国的权贵没啥区别,美国人的消费主义生活方式快把地球报废了,美国人是伪君子。

  新京报:不过,你在博客和南都专栏里写的文章,关注的公共议题还是不少的,我觉得你的文章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任何私人话题最后都能引到社会问题上。为什么?

  洪晃:我就是想分享,很多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但是我觉得有社会性,我就会琢磨,如果我想明白了,就会写东西,还有好多想不明白的。

  谈成名

  女性从事公共写作需要不妥协

  新京报:作为一个名女人,你觉得自己成功吗?

  洪晃:我特别讨厌“成功”二字,跟一个邪教差不多,毒害了两代中国人。而在一个拜金的社会里,钱是唯一成功的衡量标准。在这个体系里,我是失败的楷模。但是我人品很好,信誉不错,不说假话,不急功近利,我就一乐呵呵的性情中人,我挺幸福的。

  新京报:那你愿意成为一个怎样的公众女性?

  洪晃:我希望大家能分享我的观点,我能用文字去激励大家独立思考。

  新京报:有人都说你特“冲”,有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骂你?

  洪晃:我还真的不是太去琢磨骂我的人。如果是说我怎么不好我会听,骂人就算了。我冲吗?我就是直,大家不习惯。

  新京报:作为一个名女人,你觉得自己最吸引公众的特质是什么?最不希望公众给你贴的标签是什么?

  洪晃:我很真诚。这是我有读者的唯一原因,这是我的特质。我不希望给我贴任何标签,最讨厌是拉家带口的标签和人身攻击的标签。

  新京报:你觉得在中国,女性从事公共写作,需要具备怎样的条件?

  洪晃:女性自身需要坚持,不妥协。社会环境上应该多为女性写作提供平台。所以,我主编的《ILOOK》从明年开始出版女性小说。

  新京报:你定义的女性小说是怎样的?

  洪晃:女人写女人的故事。我就是想鼓励女性创作女性的故事,我们社会中的故事很多都是从男人观点出发的,总是丰臀肥乳的。我希望看到女性角度的写作。

  新京报:所以写作者都是女性?

  洪晃:是的,必须穿裙子。

  新京报:就是说必须要很女性化的女性写作者了?如果是只穿裤子的女性呢?

  洪晃:哈哈这是说着玩的,其实就是女性角度。女作家穿什么都行,男作者的话,只要穿裙子的。

  采写/新京报记者 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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