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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咒骂更像是一句叹息

2014年12月09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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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点评论·戏剧《克拉普的最后碟带》】

  在演出尚未结束的公共空间里大声说话,甚至对舞台放脏话,置于任何时间地点都欠妥当。进入剧场,便是默认了观演之间的一系列契约。

  罗伯特·威尔逊演出《克拉普的最后碟带》至戏末观众席中那一声咒骂,就像一颗愤怒的陨石,摔在剧场里,尘埃四起,其影响力和被讨论的热度早已超过了演出本身。却也将众人从无法谈论戏剧的尴尬处境里拯救出来,制造了这个毫无意外可以成为众矢之的的话题靶心。

  在演出尚未结束的公共空间里大声说话,甚至对舞台放脏话,置于任何时间地点都欠妥当。进入剧场,便是默认了观演之间的一系列契约,这些基本行为准则制约着观众,同时也在要求着演员和创作者,一旦打破或违反,就将被视作异类或违约者。

  但在几乎所有人都在谴责这位藏匿于黑暗之中的“没素质”的人的时候,我却想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这沾着怒气的暗箭,到底是对谁而发?到底又该由谁来接下这骂名?是那个在台上演得陶醉的演员?还是主创团队?剧场管理者?抑或是这场声势浩荡的戏剧盛世的组织方?

  让我们倒推回去,戏剧奥林匹克是人们敬仰的,罗伯特·威尔逊本人被奉为大师,剧场专业周到,观众是资深或热爱的……窃以为,问题就出在一切分开来看都是对的,却是彼此割裂,在一个不对的时间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误会。

  不知道是什么机构或组织在当下的时机中为北京争取到了戏剧奥林匹克的主办权,又是因着什么缘由挑选到了这些风格多样的戏剧作品。不知道来自世界各地的创作者们对中国的戏剧环境和观众的了解有多少,他们又希望用自己的作品与观众完成何种程度的对话。

  而站在观众的角度,这盛世的抵达就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一阵大风刮起来一张密密麻麻的戏剧表演时间表拍在脸上,没几个熟悉的名字,只见得满页都用隐形的墨水写着“大师”、“经典”……判断和取舍能力完全失却,又始终没有一个有效的机制可以帮助我们清醒地认识和了解:他是谁,他又是谁。

  一场场超越我们观演经验的戏结束之后,常常语塞,甚至失语,迷茫于巨大的空虚中。生拼硬凑一些蹩脚的观后感用以互相交流,好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好,不好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好。却忘了戏剧本来是为了让我们去感受和体会沉默的。

  这样一想,那一句于黑暗中忽然迸出的咒骂,几乎是一句叹息了。憋了太久,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骂的也并非只是那个年近七旬的外国老头吧,还有我们无法抵达的一个境地,理性的,客观的,放松的。

  罗伯特·威尔逊一生在舞台事业上摸爬滚打,经历了诸多任性、怪异、奇绝,同时也包括那些令旁人厌烦而无法忍受的阶段,至此摸索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坚如磐石的完整体系,他当然可以完全不顾观众和其他什么别的东西,只是表达。他,包括之前的铃木忠志和欧丁剧团,他们来的还不是时候,要么是早了,要么是晚了。我们之间彼此大概还隔着一座高高的奥林匹斯山,我们谁也不懂谁。

  □吕彦妮(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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