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瓦片经济”东升农民当股东

　　【地理】

　　东升镇

　　东升镇位于海淀中关村地区，老北京人并不陌生。上世纪80年代，东升镇汇集拔丝厂、锅炉厂、毛纺厂等40多家老工业企业，在北京小有名气。

　　随着与城市的接轨，以及生产成本高涨和行业竞争激烈等因素，乡镇企业最终走向了末路。东升镇通过对下辖的集体资产进行整合清理，并以股份形式量化给村民，并用集体土地建起了东升科技园区。农民不仅成为科技园股东，还进入高科技企业当上了白领，年底还能拿到几万元的分红。东升镇的产业结构调整之路，成为北京区县城镇化改革的成功样本。

　　【改革者说】

　　新京报：集体土地变科技园给东升镇带来最大改变是什么？

　　东升镇党委书记高念东：最大的变化是让农民不仅是股东，也让“农民抱成团”参与科技园的建设和管理，这种参与感让农民很有自豪感。此外，“农民的后代”更愿意回到东升镇的科技园和其他企业就业。

　　新京报：这种模式可否持续创造效益？

　　东升镇党委书记高念东：是可以持续的。

　　首先，目前科技园用的东升镇的集体土地，只租不卖，从而保证了科技园的可持续性。自己建设、自己管理、自我经营，实现了持续性发展。

　　百姓的分红每年都有，细水长流式的收入保障，让镇里农民也支持科技园的发展。

　　未来3至5年，我们还要在中国农大东区东侧建成小月河科技园，在其西侧，建成学院路科技园。

　　今年44岁的钟二翠，做了十几年的锅炉厂职工，以前是前八家村的村民，如今成了海淀东升镇中关村东升科技园的股东。除了采购专员的岗位工资外，钟二翠现在每年年底还可以拿到几万元的分红。像钟二翠这样农民变股民，年底拿分红的人，在东升镇还有800多人。

　　5年前，东升博展股份经济合作社筹建，开始积极探索在集体土地上自主开发、自主建设、自主经营管理的模式。2010年，东升博展股份经济合作社完成了“资产量化”，为农民分股权。同年，东升镇用集体土地建成东升科技园，吸引企业进驻。2012年，这里成为首个以“中关村”命名的乡镇科技园。

　　如今，20余万平方米的园区面积、170多家企业、从业人数15000多人，园区2013年产值达到85亿，地方税收6.2亿。

　　身份转变

　　农民变股东 年底拿分红

　　12月17日午后，走进钟二翠办公室时，她正坐在办公椅上倚着眯眼午休，这是她一上午繁忙工作后短暂的休息时间。

　　钟二翠现在是东升博展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采购专员，为公司各个项目服务、跟批发商“砍价”、与合作商洽谈等是她的日常工作，有时一天要见四五个客户。同时，钟二翠现在也有另外一个身份，即东升博展股份社的股东，除了工资外，每年年底能拿到几万元的分红，而她过去的年收入还不到一万元。

　　现在的东升科技园是原东升乡工业小区所在地。上世纪八十年代，东升乡有锅炉厂、拔丝厂、电焊机厂、印刷厂、毛纺厂等40多家乡镇企业，有的在全国都赫赫有名。

　　1995年到2005年的十年间，钟二翠一直在东升锅炉厂工作。

　　钟二翠回忆，在锅炉厂供热科的那几年，给附近小区供热的大锅炉需要24小时运转，她经常要值夜班。一个50厘米宽的铁凳就是她夜里临时休息的“床”，一件军大衣是“被子”。生活作息无法保证。

　　那时的工资每月也只有几百块钱，她嫌锅炉厂的食堂菜贵，都自己从家带饭吃，头天晚上就做好第二天的饭菜，凉了也照样吃。10年前，当年8岁左右的女儿一天突然牙疼去医院看病，而治疗费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让她非常“吃力”。

　　现在作为股东的钟二翠，也是“有房有车有存款”一族。前两年年底分红时，钟二翠拿到了4万多元；去年拿到了5万多元。说起现在的经济状况，钟二翠笑得很开心。

　　模式转变

　　“瓦片经济”到“高科技企业服务商”

　　2005年后，锅炉厂停产了。停产那年，钟二翠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片土地还有没有发展的希望。停产后的那年，她在家待业了4个多月，没有工资的她只能靠出租家中的几间平房来维持生计。

　　东升博展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苏国刚，以前也是锅炉厂的员工。苏国刚介绍，锅炉厂停产后，开始了“瓦片经济”，将厂房车间租给其他工厂，锅炉厂只收取租金。

　　利用靠近中关村的优势，2007年，原东升乡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关停淘汰低端乡镇企业，把工业小区改建为科技园，发展高端服务业。

　　2009年底，东升镇最年轻的股份社——东升博展股份经济合作社筹建，开始积极探索在集体土地上自主开发、自主建设、自主经营管理的模式。目前，东升科技园二期工程刚启动，三期将于2016年完成。

　　据东升博展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党总支副书记卢金玲介绍，2010年10月份，东升博展股份经济合作社完成了“资产量化”，为东升镇划分到该股份社下的5000多人量化份额。随后，又为部分不愿继续入股的村民“退偿”，共计退偿2.4亿元。目前仍在股的集体股东有1个、自然人股东有817人，钟二翠就是其中一个。按照股权份额不同，东升镇股东人均年分红3.5万元。

　　2010年，集体经济组织没有要国家一分钱，靠自筹资金和银行贷款投资5亿元，一期占地面积300亩，建筑面积16万平方米的中关村东升科技园正式开园，高科技企业陆续进驻。

　　观念转变

　　工人变“主人” 为自己做事儿

　　回忆起那时的厂区情况，钟二翠说，外来人口大量聚集，废品收购站林立，整个园区所在地就是3万平方米的垃圾山。园区周边荒芜，没有像样的道路。下雨天，必经的附近西小口村坑洼路上，水漫过脚踝，骑自行车需要快速“飞”过去。晚上更没有路灯，每天下班回家走在路上都“提心吊胆”。

　　而现在，走进园区内，一栋栋砖红色的学院派建筑掩映在树丛里，各类高科技企业齐聚，亭台、小桥、流水，错落有致。餐厅、酒店，超市、银行、篮球场、网球场、科技园区警务工作室等配套齐全，穿着黑色制服的帅气保安驾驶着单人站立电动车四处巡逻……现在的中关村东升科技园，充满着现代科技之感，根本没有传统印象里乡镇的影子。

　　目前，中关村东升科技园，利用集体建设用地，高标准建设科技园区，自我建设、自我经营、只租不售，保持可持续发展。

　　如今的中关村东升科技园，20余万平方米的园区面积、170多家企业、从业人数15000多人，园区2013年产值达到85亿，地方税收6.2亿。

　　“现在每天都很忙，而且特别有干劲儿。”钟二翠“有干劲儿”的原因是：自己身份变了，成了股东，让她觉得自己就是科技园的“主人”。

　　“主人”身份让钟二翠时刻为公司着想，她现在养成了很多好习惯，下班检查所有办公室是否关灯、不用的纸箱收集好、提醒同事节约用水……“给公司省，就是给自己省啊”。

　　“我最有成就感的是，今年的采购中，我一共给公司省了10万多块钱。”说起自己的采购工作，钟二翠一脸自豪。工作之余的钟二翠有空就去学瑜伽、在科技园商学院上培训课程、周末也会开车跟家人郊游，这些都是她几年前不敢想的事儿。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李婷婷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