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友 说退出我做不到，能唱歌就好

　　所谓“歌神”，不仅是用来听的，而是用来拜的。出道三十年，张学友新人过，也巅峰过。作为一个在歌坛中有口皆碑，被奉为歌神的人物，他同样会遭遇自然的瓶颈与困惑，需要探讨和研究歌手应持有的本分。正是一个个关卡的叠加，才修炼至其“神级”的境界。借着暌违七年的国语大碟《醒着做梦》之名，新京报有了一次与“歌神”对话的机会。无论是对行业的观察，还是对未来的期待，如今的他，进一步完善了自己音乐方面的认知体系。“乐坛不应该只有一个神，而是神越多越好。我不希望它成为一个很大的光环，放在肩膀上，会走不下去”。张学友以一个“承前启后”的姿态等待着“黄金时代的发生”，用心把歌唱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这就是歌神的境界。

　　歌手本分

　　音乐的黄金时代还没到来

　　新京报：“出道三十年”之于你的意义？

　　张学友：老实说，这个数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1984年9月出道，同年12月正式签约唱片公司，发行了第一张唱片，所以严格来讲，这个月是我正式第三十年。因为我没有想说退休或者什么，所以今年也只是三十年里面的其中一年。当然现在我讲的话跟十五年，二十年前的认知可能不一样。我相信要是我继续唱下去的话，可能再过五年或者十年以后，我对音乐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我相信那个时候再看音乐和自己的发展又不一样了。

　　新京报：这么多年来，你作为歌手修炼至今，是用心去唱，还是用技巧去唱，期间的比例是怎样的？

　　张学友：没有技巧有心也没有用。我们唱歌或者表演的人，基本的技术必须要掌握好，然后才要考虑往心里去走。“没关系啊，唱怎样没关系，你用心唱就好了。”那是不行的，拍子可能都不对。我们自己在家唱卡拉OK没问题，因为那不是表演。无论你唱摇滚还是什么，有些基本的都一样要具备。用心唱要在高一个层次，两种都需要一些天分。像我们这种比较没天分的，真的要努力去练习。（笑）我唱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所以才把“用心唱”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新京报：所以在你看来，现如今的这种音乐环境对歌手最大的考验是什么，你在乐坛当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张学友：音乐从来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从我几岁开始就是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所以我觉得从这个趋势来讲，它将会是我永远的伴，一直陪伴着我，在不同的时间表达对它不一样的看法和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现在歌手最大的挑战应该是市场的改变。因为整个消费模式不一样了，从实体转成数字，或者一些追求高端的就是走回从前的黑胶。我们这张专辑出到蓝光，聆听的方式开始变得更多元化一点。很重要的一点在于市场的改变，我自己期望的是大家要有买音乐的习惯，也要有支持正版的概念。这样，新歌手出现的几率会多一点，音乐会更多。我并不觉得环境不乐观，反而是音乐消费的黄金时代尚未发生。但我相信这个时间会来临，我希望自己可以看到那一天。

　　歌手困惑

　　磨了七年未必完美

　　新京报：这张专辑收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瓶颈？

　　张学友：最大的瓶颈是做了东西，某个阶段喜欢，觉得不错，过一阵子又觉得不行。或者一些时候，回去再听，却疑问当时为什么喜欢这首歌。所以，我的瓶颈是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去怎样做，或者是还没有真正听到一首自己很喜欢的歌。现在这张专辑，不是并没有百分之百，没有它就不行的感觉。只是在当下我真的觉得应该做这张专辑，这个时候我对这些歌曲是有感觉的，就录了出来。所以我觉得专辑未必可以反映我在当时的生活，可它一定能反映我在当时做这张专辑的心态，或者是我做这张专辑时期的喜好。所以只代表那段很特别的时间，记录当下。没有完美的世界，只有更好。所谓更好有很多客观的环境不一样，技术不一样，大家对市场的看法不一样，潮流不一样。这个最好是可以有多变性的。只是再不停，这张专辑可能一直发不出来。

　　新京报：也正是因此，才发生了七年磨一专辑的状况？

　　张学友：首先我要讲，磨了七年并不代表比七个月做出来的专辑好。这个没有一个必然性。只是有一些人做音乐就是当下，感觉来了就做，可能做出来的是大家都惊为天人的作品。我用七年做这张专辑不代表就一定是最完美的，不要被时间所骗。做音乐以及做歌手，总是要忠于自己的喜欢去做。有的时候我想妥协，可是真的妥协不来。我觉得这样做出来不开心。现在起码做的这张专辑我觉得可以在现阶段有所交代，我才会拿出来。并不代表比以前一年发三张好很多，或者好一百倍。

　　歌手境界

　　唯一使命是把歌唱好

　　新京报：“做歌手，出专辑”是否是你概念中歌手应该有的模样？

　　张学友：出专辑并不是我的目标或者使命，而唱歌是。我唯一的使命就是怎么把歌唱好。唱到“你的好”跟“其他人的好”不一样，只是“你的好”。这样后来人看到你，可以跟随着，并走出自己的路。这是我自己的经验，我以前会听许冠杰、谭咏麟，学他们唱，走他们同样的路，认为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就没错了。可是走了之后发现不能这样想，必须走一条不同的路，走一条自己开心舒服的路，你会找到的。或者说当你对自己的认知多了，你就会走出不一样的路。

　　新京报：在香港到了你这个地位和年纪的歌手，比如早先的许冠杰、谭咏麟，以及梅艳芳、张国荣等，基本都会退出乐坛，你好像从没说过“退出”这两个字？

　　张学友：第一，我看到他们退出了，又回来了。他们其实是不能，要放弃喜欢的东西是很困难的事情。我知道我绝对做不到，就算我真的不能唱，我也不说退出，万一有一天我又能唱了怎么办。所以这句话应该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我可以保证，我是不容易退出的。做音乐是我自己很享受的事，只要我还可以唱这个客观条件存在。许冠杰、谭咏麟算是比我再早一辈，上一代的歌手。其实他们做了很多的东西，然后到我这儿，看着他们的作品。你做东西，后面人会看的，所以我希望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可以小心一点，起码从我的角度来看，是一个正确的方向。我们作歌手的，都有这个功能。就是怎么去把自己前面的路尽量去开到一个程度，让后面的人跟上，可以看得更多一点。因此，我希望自己尽力，能走多远走多远，能开多快开多快。

　　采写/新京报记者 古珺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