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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走到哪里,《点点点》似乎都是杜莱和孩子们进行交流的最好工具之一。每次举起这本书,56岁的杜莱瞬间又变成了个孩子,他用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拉近了与身边孩子们的距离。在这本绘本中,作家赋予红黄蓝这三种颜色的点点神奇的魔力,随着触摸和翻页,它们会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变化,可能变多、可能变色、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孩子们叫着、笑着、快乐着,即便他们和杜莱说着不一样的语言,但一点都不妨碍彼此间的情感传递。
这是杜莱第一次来到中国,和大多数绘本作家百分之八九十的时间用于创作,用剩下的时间和孩子们进行活动不一样的是,杜莱正好反过来,他喜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他一年到头在世界各地游走,去过非洲的小村庄,也在欧洲的学校里和孩子们游戏,他去看望盲童,也会留出时间给生活在郊区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们。两年前他就接到过来自中国的邀请,但当时他的行程已经排到了两年后的现在,于是,直到今天,中国的小读者们才有机会和他一起游戏。
“世界上的孩子们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大人。”杜莱总是在强调这句话,在评价中国孩子的时候,他会说这里的孩子跟全世界他见到的孩子们一样,大家都有参与性,“我想表达的意愿是自由、游戏和交流。这些都很顺畅地完成了。”至于中国的家长和世界上的其他家长有什么不同,他说他不关心,也没有想要去评论。直到有人跟他说,听一些中国家长反映,刚看到《点点点》的时候觉得是很普通的书,却没想到孩子会那么喜欢时,他才忍不住会说:“看,这个就是中国的特性,我走过那么多地方,其他地方都是相反的,都是家长比孩子更震惊、更喜欢这本书,大人们因为这本书又变回了孩子。”杜莱说,自己的所有书都不仅仅是给孩子的,也是给心里还住着个孩子的大人们的,“大人们因为我的书找回心里的孩子,于是也就离自己的孩子越来越近。”
比起成人世界,杜莱更喜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每次在和孩子们做活动的后半段,他都喜欢脱了鞋陪着孩子们在白色的长卷上作画,即便身上沾满颜料,那也是快乐的一部分。在画卷上作画,可以看成是《点点点》里的游戏延续,杜莱会让孩子们每个人选好一个位置,先用画笔画上一个点,然后向旁边移动,再画一个更大的点,当大大小小的点和圈越来越多的时候,杜莱问孩子们,这些是不是很像一朵一朵的花?接着他会让孩子们为花朵画上叶子和花茎,整个过程堪称奇妙。有个中国家长感叹,平时要求自己寸步不离的孩子,居然自己跑到最前面听故事,还自己举手要来了画笔,然后在白纸上手舞足蹈地画起来。
杜莱喜欢说创造力,他总说要发挥孩子的创造力,要让孩子们有想法。他甚至跟熊亮说,应该回去戴上手铐,这样优美的技法就不能再使用,创造力会更被突显。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杜莱很多富有创造力的绘本会在中国集中出版,这其中包括了洞洞书、镜子书等等,在这些书出版前,先让我们听听杜莱怎么谈这些书。
杜莱:我的书里不应该有文字
Q:你有一套关于游戏的绘本明年将要在中国出版,这套书的想法从何而来?
杜莱:我有一张A3的纸,到现在还留着。有一天我忽然之间在上面写下了“什么什么的游戏”这样的字样,然后列了个单子,包括光啊、镜子啊等等,我拿着这个单子去找了出版社,感觉有一个箱子就这样被打开了。书本身是个物品,一旦打开就会想走进去,里面有很多内容,比如文学、艺术什么的,而我加的是游戏这个定义,加进去之后就和创意对等。在想到孩子之前,我先想到的是婴儿。我觉得婴儿比孩子更聪明,最具有创造力,我们可以和他们做更多事情,而我们跟婴儿之间的联系是特别神奇的,这种关系让我很感动。当时我觉得,这套系列什么都得有,都是关于孩子不同的体验和经验。当然在创作这个系列图书的时候,我会想,家长可以怎么使用这本书,比如这本书(他拿起其中一本中间有洞的书,把自己的脸放在洞里),家长就会这样给孩子讲故事,孩子会很喜欢。
Q:你觉得关于孩子的游戏是什么样的?
杜莱:其实这个系列每本书都是一个对话,婴儿、孩子和成人之间的对话,书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物品。游戏是帮助人接近了解一个东西很好的方式,你可以说这是游戏,也可以说这是学习,大人也在这个过程里学会怎样和孩子交流。这些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里面很多东西是空白的,这个妈妈可以教孩子形状,那个妈妈可能是教颜色,我希望留给成人发挥的可能性。最终目的是通过游戏可以让孩子学习和家长沟通。
我书里的游戏没有规则
Q:书里的这些文字是你希望家长念给孩子的?
杜莱:这些书起初一个字都没有,现在看到的都是出版社的编辑加上的,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多余的,我的书里不该有这些文字和介绍。游戏没有规则,这里写下的只是其中一种,但不是唯一的。我不希望人们有先入为主的概念,只是按照固定的模式去读,而逐渐忘了自己的创造。
Q:《The book with a hole》这本书很有趣,你怎么想到书里可以有个洞的?
杜莱:有一次在回诺曼底的路上,我坐在车上,突然就蹦出了这样的想法,我觉得书应该可以有洞,洞就是一本书。书在阅读时需要有对话,在对话之间需要有空间,这个洞就是这个空间。我觉得书不应该有限制,不是必须要多少页,要有什么样的封底,也不是所有的书都要有个明显的故事。可能性很重要,另外很重要的是延续。我所有的书都没有做完,家长和孩子要一起把游戏做下去,这个时候有没有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书都没有真正的结局,但故事总会有结局,如果那样的话,我的书就都是千篇一律,那我也就创作不出《点点点》了。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事情挑起来,之后的事情由家长和孩子一起完成,我只是进行我的人生分享,而在这个过程里,我也有了更宽广的创作可能性。
我就是个浑身都是彩色斑点的人
Q:所以你对自己绘本的定位,是书还是游戏?
杜莱:我的书就是个游戏和玩具,孩子们的玩具有时候是秋千有时候是皮球,有时候是一本书。不是所有的玩具家长都能和孩子玩到一起去,但我想我的书已经超越了书本身的概念。
Q:和孩子们的接触里有印象深刻的故事吗?
杜莱:这样一说出来恐怕就是我的一生了。我想说的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我是对待非洲孤儿院的孤儿,还是医院里生病的孩子,我尽可能去更多的地方,环境不同,孩子们永远一样。我觉得孩子们更接近创造力和想象力,所以我自然和孩子们更亲近。而大人们对孩子来说不仅仅是小声地读一个故事就完了,还有更多的事可以做。我有幸能够去这么多地方深入看到社会中的孩子和家长们,这是我人生很珍贵的礼物。
Q:话说你和孩子们作画时穿的那些衣服之后怎么处理呢?
杜莱:我就是个浑身都是彩色斑点的人,做活动时我不会想衣服,裤子、袜子有时候留着,有时候就扔了。
采写/新京报记者 姜妍
本版图片取自埃尔维·杜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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