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克礼 教育改革，没有唯一正确的途径

　　“我们的学校都一样”。当听到美国演讲嘉宾魏克礼（Chris Whittle）的这个演讲题目时，你可能会莞尔一笑，心想现在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都愿意去美国上大学、上中学，美国的学校怎么可能和中国的学校一样呢？但当你听了魏克礼的演讲之后，你会觉得他的说法是很有道理的。

　　“世界各地的学校更多的是相同而并非不同”；“建立我们学校的这些指导性原则往往都是错误的”；“随着世界各地教育改革浪潮的推进，一系列新的指导性原则正在不断涌现。”魏克礼的演讲围绕着三个主题展开，而他预测：在下一个十年，世界将会产生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学校”。

　　主题演讲：《我们的学校都一样》

　　“学校的未来将是学生们拥有他们自己的教育，并真切地关注自己的教育。当代学校应该理解当学生自己站到了教育的同一边，学校的能量能够放大100倍，学校就是顺水推舟。”

　　“一所现代的学校应该看上去和感觉上像一所宽敞但并不死气沉沉的图书馆。在那里学生们或三三两两，或独立工作，老师们更多的是走动进行辅导和交流。”

　　魏克礼是本次2015新京报教之道思享会的唯一一名外籍演讲嘉宾。他全程用英文演讲，大屏幕上同步呈现演讲的中文翻译。在人们大谈特谈中方教育的差异之际，魏克礼却选择了另一个角度：《我们的学校都一样——全世界教育改革家的共识》。

　　全球学校没有本质区别

　　“尽管中国和美国有很大的差异，他们的学校大部分情况下是在相似的指导性原则上建立的。全世界范围内的学校和学校系统都遵循一些共同的信念，无论在这里、美国、欧洲、南美还是印度。” 这就是为什么在魏克礼看来，我们的学校都一样的原因。

　　这些指导性原则有哪些呢？魏克礼将它们归纳为14条，概括而言就是：学校组织形式的基础都是“教室”；被教授的内容基本都分科；孩子都根据年龄分组，比如一年级、二年级等；学生都由教师进行经常性的管理和监督，年龄比较大的学生也不例外；学校基本都有一个漫长的暑期；公立学校不仅仅由政府资助，还应该由政府来管理……

　　“如果您要去考察世界范围内的学校，事实上几乎每一所学校都依照以上的‘原则’来运营。”事实上，如果从层面上看，我们的学校确实都一样。

　　看似合理的实则不合理

　　“这些指导性原则都是正确的吗？”魏克礼说，他对此持怀疑态度。

　　比如“在大部分情况下，学生们应该被老师们监督”这一条。对年级很小的孩子，这不难理解。但大一些的孩子呢？

　　他举例说，在美国典型的高中三年级学生，一周有30小时在课堂中，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学校，而且总是和老师在一起。而一个典型的大学生，一周只有11小时在学校，而且几乎没有大学教职人员的管理。“而往往，高三学生和大一学生之间仅仅只有90天的差距，而他们如何被两个不同的学校组织进行管理，却有天壤之别。对于高中生，监督管理很重要；而对于大学生，则期望他们独立。”

　　“基础教育并不信任学生自主学习。”魏克礼说，经常性的监督和管理，其实更多源于教职员工的恐惧心理，而并非是着眼于学生是否能够成功。

　　经过类似的反思，魏克礼指出，其实很多指导性原则，实际上是不合理的。

　　教育要有更多选择和竞争

　　47年前，当他还是一名大学生时，魏克礼生平第一次参加了关于教育改革的会议。“自那之后，我就一直相信我们可以并且应该改善我们的学校，同时为我们的孩子更好地服务。”事实上，世界各地的教育改革者也都在探索着教育的未来。

　　“美国特许经营学校，从某些方面类似于学校领域的改革开放。”魏克礼说，这个想法起源于1991年，就是允许私营企业开创新的公立学校，尽管由政府资助，但可以在现存的公立学校系统之外独立运营，它为教育市场带来了选择和竞争。“在过去25年间，大约有5000多所特许经营学校建立（美国有大约10万所公立学校）。”作为一个改革群体，他们代表了美国现阶段教育改革的希望。

　　而在构想下一时代教育模型时，也有其他一些关键词浮现，比如：做自己教育的主人、个性化教育计划、老师＝教练＋顾问＋引路人、无边界等等。

　　“而当我设想到未来的学校系统，只有一个理念在我脑海中出现——没有一种唯一正确的途径。”魏克礼希望，教育领域应拥有更多选择和良性的竞争。不仅仅有一种类型的现代学校产生，还会有各种新的模式产生。

　　“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说，‘我们的学校并不一样’。”

　　【互动】

　　Q：中国的教育体系里，利益链非常复杂，有很多相关利益机构，包括有政府、学校、纳税人。你觉得哪一个相关利益方会起到或更应该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A：谁应该对教育体系产生更大的作用，或谁来付费，这很难讲。前几年斯坦福大学曾做过这样的政策提议，他们有一种教育补偿券，但只是在两个城市比较成功，还未大规模推广。政府给家长还有社区群体提供一种票据，这样提供给家长更多的选择权，拿着这个教育补偿券，家长可以选择去上私立和公立学校，如果有相应的价格差异，他们把中间的价格差异补偿好就可以了。我自己非常支持在教育领域提供更多的选择。

　　Q：您认为中美两国教育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A：我想跟大家解释一下，大家可能在传统理念上认为，中国的教育，或美国的教育，是一种固化的理念，实际上我们应该全新地看待中国和美国的教育。

　　如果一定要让我说美国的教育在哪些方面做得比较好，无论在美国的公立学校体系，还是私立学校体系，我们课程都是以讨论为主体的，这点我非常同意周国平先生提到的，我们希望我们的课程能够围绕问题展开，这样学生可以通过问题进行问题的探索。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孔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