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忠福涉令计划案被查曾公开表示要富过四代

　　1月29日晚间，浙江广厦发布2014年业绩预报称，2014年净利润会增加250%至295%。

　　这是过去一个月里浙江广厦为数不多的好消息。2015年的1月，它长期被实际控制人楼忠福被调查的阴云所笼罩。

　　去年12月底，多家媒体报道称，因涉令计划案，61岁的楼忠福被中纪委带走调查。

　　“东阳市内，鞭炮声不断响起。”几位浙江东阳的当地人称。东阳是楼忠福的老家，也是浙江广厦的起家之地。

　　从手艺平庸的工地小工到浙商的旗帜人物，楼忠福的人生经历颇为传奇。他自称，幸福要去抢才行——他的事业、他的妻子、公司的上市，都是“抢来”的。

　　楼忠福自信，其家族基业要“富过四代”。被调查后，他和广厦帝国的命运，将会如何？

　　疑涉令计划案被调查

　　61岁的楼忠福，跌倒在了2014年的最后一天。

　　2014年12月31日，这位浙江广厦的创始人和实际控制人，被爆因涉令计划案而被中纪委带走调查。此后，1月6日至20日，浙江广厦连续停牌并发布三份公告。

　　直至1月20日的复牌公告，浙江广厦也没能说清楼忠福的具体状况。公告只是含糊地表示，楼忠福未在上市公司任职，公司目前生产经营活动一切正常。

　　1月30日，浙江广厦证券部的工作人员称，关于楼忠福的消息以公告为准，未来有进一步的消息会进行公告。

　　这段时间里，楼忠福被带走的消息，在其老家浙江东阳成为热门话题。“大家都在谈论。”长期关注楼氏家族的东阳人孙春礼（化名）说，楼被曝出带走的当天，鞭炮声不断在东阳市内响起，“甚至半夜一两点，还有人在放鞭炮庆祝”。据其介绍，部分东阳人对楼的印象和评价并不好。

　　忽然之间，天翻地覆。

　　在被带走的四天前，即去年12月27日，楼忠福还应邀出席了《南方周末》在广州主办的“中国梦盛典”。

　　在广厦集团官网的报道里，楼忠福的演讲被描述为“生动、风趣、朴朴实实”，“受到与会听众的热烈鼓掌”。

　　多方报道称，楼忠福正是在上述活动结束不久，被中纪委带走调查的。界面新闻还称，结束广州之行前，楼忠福还跟朋友打招呼，“记得来杭州找我玩”。

　　楼忠福事发，被认为与去年12月22日落马的前中央统战部部长令计划有关。据称，楼忠福曾与北京强势合力国际会展公司共同出资设立了北京中青红舰网络技术有限公司。而强势合力的母公司，由令计划的侄子令狐剑经营。

　　实际上，关于楼忠福的不利流言，早就开始发酵。最近几年，同在东阳的“亿万富姐”吴英的家人一直在举报，楼忠福家族或涉嫌插手和介入“吴英案”的资产处置事宜。

　　1月27日，吴英父亲吴永正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吴英的本色集团旗下的本色酒店被拍卖时，楼忠福家族出价450万元拿下，随后转手以780万元的价格卖出。

　　此外，吴永正还称，楼家曾暗示吴英上交2000万元的保护费。

　　2014年7月，吴英获得减刑，由死缓减刑至无期徒刑。此后，有浙江广厦股民开始担心，此事是否意味着会有对楼忠福不利的事情发生。

　　同月，楼忠福获邀参加了在巴西召开的金砖国家峰会，还受到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有股民认为，这释放出了楼忠福“平安无恙”的信号。

　　未曾想，5个月以后，风云突变。

　　从建筑小工到公司经理

　　“幸福不是你等着就会来的，要去抢才行。”去年10月底，楼忠福在浙江工商大学举办了新书《我要富过四代》的首发会。向高校学生演讲时，他点出自己的创业生涯的关键字——“抢”。

　　楼忠福曾多次公开回忆过自己的人生之路，“出生于铁匠家庭”、“5岁时父亲被当作反革命分子抓去劳改。”公开报道称，童年的挫折，使“一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毅力无形之中注入了他的内心”。

　　“他确实有股闯劲。”东阳市原城关镇的一位老领导说。曾经与楼忠福共事的工友吴冰（化名）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楼忠福在城关镇修建社做小工，“给泥瓦工提水泥、搬材料”。

　　城关修建社的性质为城镇集体所有制，是上市公司浙江广厦的前身。三位受访对象称，楼忠福“小学没有毕业、技术也不好”，“文凭和技术两样都不沾”。

　　目前的公开资料中，楼忠福为美国亚拉巴马州大学荣誉博士、高级经济师。

　　“不算起眼”的楼忠福，后来却在东阳第三建筑公司接连升至材料科科长和经理。东阳三建由城关修建社发展而来。青年楼忠福的晋升过程中，前述老领导力主对他进行了提拔。

　　老领导回忆了当初的举荐理由：楼忠福“事业心和责任心比较强，工作能力突出，而且擅长交际、会来事”。

　　孙春礼听到的东阳流传甚广的一个例子是，有建筑公司的领导家中发生了白事，别的员工送了10块或20块的礼金，楼忠福一下送了200块的礼金。原本那是他家中买木料的钱。

　　“那位领导究竟收没收200块礼金，无从考证；但这个举动让人一下觉得，这小子有魄力。”孙春礼称。

　　公开报道显示，楼忠福称，他的建筑公司经理职位，也是“抢”来的。他曾说，建筑公司经理换届时，“资历比我深的人有的是，但我认定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为此，楼忠福找遍了有权决定经理职位的领导。一篇报道称，宣布楼忠福为新任经理时，台下一片哄乱，“楼忠福取出公司的公章，用一把刀在公章上砍了三下，并大声宣布，‘从今天开始，盖了这个章的事情我才认账，其他概不负责’。”

　　前述老领导说，他当时就在任命大会的现场，但是他不记得上演过上述场景。“后来，他变得太多。”这位楼忠福职业生涯中的“伯乐”称。

　　此外，楼忠福还公开说过，他的妻子也是“抢来的”。按照他的说法，由于家庭条件不好，他追求妻子的过程中，遭到了女方家人的坚决反对，甚至受到辱骂和恐吓。苦追三年后，楼忠福终于把妻子娶回家。

　　“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认准的事儿想逃也逃不了。”楼忠福曾说。

　　交班后称要“富过四代”

　　1992年，以东阳三建为核心，浙江广厦建筑企业集团组建。1997年，楼忠福掌舵下的浙江广厦建筑股份公司在A股上市。

　　按照公开的报道，广厦上市也是楼忠福抢来的：当时建设部只有1个上市指标，楼忠福硬是挫败了四家国有建筑企业，“虎口夺食”。

　　吴冰称，在广厦上市过程前后，多位原来东阳三建的老职工进行了举报。老员工认为，他们最初在东阳三建及其前身修建社以工资进行的出资，未在广厦上市中得到回报。

　　1997年，浙江广厦上市时，第一大股东为广厦建筑企业集团。当时的招股书，未能显示浙江广厦的实际控制人情况。而公开的信息表明，楼忠福已成为浙江广厦的实际控制人。

　　上市至今18年中，浙江广厦及其母公司广厦控股，资产规模突飞猛进，涉猎行业也在不断拓宽。1996年，浙江广厦的营收为7101万元；而2013年，这一数据达到19亿元。

　　在涉及领域上，除了赖以起家的房地产开发外，浙江广厦旗下还有旅游、会展、影视等业务。而广厦控股的业务触角，则延伸到了水电开发、医院、学校和报业等。同时，广厦控股还是浙商银行的大股东之一。

　　商业版图上的纵横捭阖和成功，使楼忠福获得了“经营大师”的赞誉。但在资本市场上，楼忠福家族及浙江广厦的一些做法，招致过外界的批评。

　　2014年6月，浙江广厦推出资产置换方案，拟将其持有的华侨饭店90%的股权等资产与卢英英等人持有的东阳福添影视100%的股权等资产，进行置换。

　　此时，楼忠福之子楼明，已经继任了浙江广厦的董事长职务。而卢英英则是楼明的妻子。

　　媒体质疑称，2001年华侨饭店90%的股权置入上市公司时，作价为1.35亿元；而本次置换中，上述资产的评估价为3亿元。有媒体认为，位于西湖湖畔的华侨饭店，14年仅增值一倍，涉嫌贱卖。

　　随后，浙江广厦予以否认“贱卖”称，华侨饭店连年亏损，净资产仅不到1500万元。

　　此外，2008年，ST北生董事长何玉良突然病逝。有报道称，何玉良称呼楼忠福为“师傅”，并在病逝前拜托楼忠福辅助自己的女儿。

　　后来，关于楼忠福与ST北生之间的故事，见诸报端的多是“ST北生被楼忠福申请破产”、“楼忠福搅局北生重组”等。

　　2011年，57岁的楼忠福宣布退休，将广厦控股交给了长子楼明。据称，楼忠福为公司的接班准备了近10年。他的教子格言广为流传，“做事学西方、做人学东方”。

　　“我要富过四代，这句话在中国谁敢说，只有我敢。”2014年10月28日，楼忠福对着浙江高校的学生们说。两个月后，传出了他被中纪委带走调查的消息。

　　□新京报记者 尹聪 北京报道

　　（金彧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