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者的态度要端正

　　我认为，批评者首先要有端正的批评态度，不能够无中生有，歪曲或捏造别人本来没有的观点。其次是应该实事求是，不能够戴帽子，打棍子。第三，批评者不能仗势欺人——即倚仗自己的地位和掌握的资源，蓄意抓别人的小辫子并上纲上线。好的学术批评，应该和风细雨，摆事实，讲道理，并且抓得准——确实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上世纪60年代，我还在中学教书，同时从事历史研究。我写了一篇关于泰州学派的文章《关于王艮思想的评价》，指名道姓批评思想史大家侯外庐先生和另外两位学者。稿子写完以后，我投给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杂志《新建设》。《新建设》的编辑，把我的文章送给侯外庐先生看。当时，学者王季思批评了侯外庐先生关于汤显祖和《牡丹亭》的研究。但是，侯先生不赞成。他看了我的文章以后说，我这篇文章是讲道理的，同意《新建设》杂志发表。后来，他还提出，把我调到他所在的社科院历史所中国思想研究室工作，只是因为“四清”而没有成功。

　　我以为，侯外庐先生同意发表我批评他的文章，并且要把我调到他手下工作，那就表示，他认为我的观点正确，他已经赞成了我的观点。后来，在“文革”中，历史所的人知道我批评过他关于泰州学派的观点，就去问他这一部分内容怎么写，他说了两个字：“照旧”。由此可见，他并没有被我的观点完全说服。但是，他仍然同意发表我的文章，并且要把我调到他手下工作。这样的胸襟和气度，才是真正的大家！

　　后来，庞朴等学者创办了《中国哲学》集刊，一开始，编委会没有我。后来，把我和李泽厚列入。工作人员去把这件事告诉患病的侯外庐先生，他说了两个字：“很好”。

　　采写/新京报记者 张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