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5:过大年·侃羊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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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武:不只是仪式的春节记忆

2015年02月2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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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节》绘本作者于大武。实习生 彭子洋 摄
公式by Lao She&Yu DaWu,摘自《北京的春节》,蒲蒲兰绘本馆出品。
出版社:连环画出版社
作者:老舍/文 于大武/图
时间:2014年12月
定价:36.8元

  根据老舍的文字,画家于大武画了一本《北京的春节》。这大概会勾起很多上年纪的北京人的记忆,也会给远离这一切场景的孩子们一个旧时春节的启蒙。

  以前,过年的程序有着一整串的既定模式,从年前的熬腊八粥、泡腊八蒜,备年货,祭灶王,扫房、贴春联,到除夕的祭祖,吃年夜饭,以及初一之后的拜年,逛庙会,一直到“过年”的高潮也是结束——元宵节。这是来自传统农业社会的温暖记忆。

  画这些画,于大武相当仔细,元宵节的一盏宫灯和另一盏宫灯之间都有不同,他说希望孩子们能在这些画里感受到过去北京春节特别的气氛。通过画那些老北京的街景、物件和习俗,于大武说,“仿佛是隔着岁月的长河,通过绘本之力与老舍先生握手。”

  谈绘本创作

  画中场景都是记忆中熟悉的

  新京报:老舍先生写的《北京的春节》和您记忆当中的春节相似吗?

  于大武:老舍发表这个作品是1951年,刚刚解放不久,但他写的还是一个传统节庆日的过程,因为一解放有些风俗就没有了。我画这些画的时候就根据文章把情境定位在民国四十年代,基本上跟我小时候就比较吻合。我就是四十年代出生的,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印象,城墙、城门楼那会都没拆,刚解放,还没动,所以老北京那种感觉还有。

  新京报:你画的这些街景有出处吗?

  于大武:我画的这场景都是我记忆中熟悉的。我们家原来就住在安定门一带,王府井一直往北,我现在画这个街就是安定门那一带、北京北城比较典型的老城区,因为我小时候就在这一带玩儿。

  因为老舍先生文章里没有提具体的时间地点,我就把它串起来,我从一开始画了一个父亲带着男孩儿、女孩儿,这一家人贯穿始终,表现的是一般北京老百姓中下层那种家庭生活。老舍的文字写的还是平民化的生活,我画的也是普通老百姓,比如卖年画的、逛庙会的、蒸馒头的,基本都是以市井生活为主。

  谈个人记忆

  困难时期,屋顶晒野菜

  新京报:后记当中还提到逛庙会,父亲给您买了一本特别好看的画册,花了好几块钱。

  于大武:那是逛厂甸,因为我小时候就喜欢画画,我父亲经常特得意,拿着一小马扎,带着我上什刹海、北海公园,我在那一坐画画,围一群人就看着我画,老头特别高兴。完了带我上厂甸一逛,我说我喜欢那本书,他就掏钱给买了。我们家6个孩子,当时几十块钱工资,生活费一个月才8块钱,他掏了3块钱,我特别高兴,但是那是唯一的一次。因为什么?每个月到月中就开始没钱了,我母亲到街坊家,跟这个大姨家借5块,那个家借3块,到月头发工资了再还人家,就这么来回倒,每个月一到下半月日子就开始紧张了,经常是早点也没有。所以我有一篇文章写我少年宫上美术班的时候,从鼓楼一直走到景山公园后边去上美术班,有时候饿着肚子都俩眼发黑,坐半天才缓过劲来,继续往前走,就为了上那美术班。

  新京报:那是几岁?

  于大武:那个就是四、五年级,反正是十一二岁,正赶上最困难的时候,三年自然灾害没吃的。干部级别的,每个月发你多少斤黄豆,就炒黄豆吃,或者搁炉子上烤,那算营养了,其他老百姓根本连黄豆都吃不上。

  新京报:那春节怎么过?

  于大武:春节很简单。我记得小时候到放假的时候,家长带着我到现在机场路那一带,去摘野菜,摘完了装一麻袋,回来放四合院平房房顶上晒,困难时期,好多屋顶都晒野菜。

  谈过年“流程”

  成人聊天、打牌,小孩满街跑

  新京报:老舍写的春节这些事,比如说从腊月开始做什么,这些流程在你小时候都还在吗?

  于大武:在,一般腊月以后家里就开始准备年货。家长——像我们家就是我母亲,就来负责准备。那时候主要准备面食。那时候也没有冰箱,蒸的馒头、豆包就冻在院里,弄一个水缸,蒸至少半缸到一缸的,就跟现在的冰箱似的,储存着,春节期间亲戚来串门,就拿出来搁锅上一热,不用忙活再做饭了。

  我们家我父亲负责做菜,一般平常吃不上肉,过年过节就是买大块猪肉,炖好了也是放在院里,盖一个盖子,上面压块石头或砖头,为什么?院里有猫,你要不盖好了就被那些小动物给吃了,家家都是这样。我父亲就负责做红烧肉、炖鱼,还有就是北京比较典型的所谓北京豆酱:肉皮煮汤,然后里头加黄豆、加胡萝卜丁、加上一些绿豆,为了颜色好看,一大盆冻在那儿,吃的时候直接一扌汇,就成了肉皮冻,那就是北京典型的过年吃的北京豆酱。还有一个是芥末墩,白菜心给剥好了、焯熟了,上面撒一层芥末,甜咸辣,一吃还蹿鼻子,那个都是事先做好,来客人一盛就上桌了,不用再加工。年夜饭也比较简单,因为当时没有现在那么丰富的物质,吃食基本局限于北京这个地区性的,那会儿的南方菜很少,运输不方便,来了就坏了。

  新京报:年初一出门就拜年了?

  于大武:初一就去拜年,去给爷爷奶奶磕头,然后长辈们给压岁钱,那会很少,就一两个钢镚硬币意思一下。

  新京报:从年前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印象中小时候最喜欢的是哪一段?

  于大武:就是初一早晨,三十晚上是不睡觉的,那会儿没有电视,成年人聊天、打牌,小孩就是满街跑,拿着小灯笼,胡同里头放鞭炮,自己的放完了看别人放,然后互相串院子,跑这院,跑那院,就那么满街跑。然后到初一早晨穿新衣服,给长辈一磕头,长辈就掏出压岁钱,拿着就去买糖啊,买小鞭炮,这是最高兴的。

  谈旧时感受

  有情感、有文化,有民俗

  新京报:看你画的《北京的春节》,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是里面也传递出了过年那种温暖感。

  于大武:我觉得老舍先生他写北京的春节,不只是一个节庆、一个仪式,它更多的是一种文化,还带有什么?带有情感。人与人之间比如长辈和孩子之间它是有互动的,要带着孩子去买东西,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要聊天,要逛庙会……这之间互动很多,有情感、有文化,有民俗,都综合在里头。

  新京报:这也是你画的时候一开始就设定的是一家人的原因吧?

  于大武:对,我是想拉近和读者的距离,因为你画给孩子看,要让他感觉跟他有关系,于是设计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新京报:《北京的春节》细节特别丰富,如除夕夜画的一家人吃年夜饭,案头摆的水仙、柿子、餐桌上的菜,家里人吃饭坐的长幼位置,孩子的玩具等等都非常具体,对细节这么关注是怎么考虑的?

  于大武:我觉得要尽量地道地表现老舍先生写的北京的春节,靠什么?就靠这些细节,除了整体的有一个大的节奏和场景安排,每个画面靠的就是那些具体的东西,代表北京那个时代特点的、有民俗文化的一些典型的东西。年龄大的人一看就能触动他的记忆,因为他见过,太熟悉了,他有很多同感。孩子呢,他会觉得新鲜,因为有时代差异,他要问这是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孩子来说看一遍两遍,他觉得里头还有可看的。

  采写/新京报记者 李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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