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研发手机应用软件,货运信息即时掌握;洛阳“草根”苦于无投资;北京“海归”获数百万美元风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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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威十几岁时,生活就跟开卡车联系在一起。
20多年前,他的父母以开卡车运货为生,拉货到外地,返程就没活儿了,他经常看着爹妈站在一个陌生城市的街头,举着“运货”的牌子,胳膊始终抬着,眼睛摇摆于过往的车。
当崔威有能力创业时,他想起了父母当年的苦:货源与货车司机信息不对接、不对称,很多司机为了弥补“返程空跑”的成本,无限度地超载。
2年前,崔威开发了手机应用软件“找卡车”,让信息即时流通于手机,而不仅仅受限于中介和物流园的小黑板。
宋睿和崔威“走在同一条路上”,他也看准了全国数千万卡车司机的需求,和里面的商机。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这两个创业青年的样本,有着鲜明的反差。
宋睿是海归空降,受到数百万美元资本的青睐,技术团队也是业内翘楚,他有着业务覆盖全国的雄心壮志。
“草根”崔威几近白手起家,激烈竞争下资金受限,前景不明朗,筹到了12万元对他来说就是“希望”。
他已经创业四次了,“屡败屡战,我还没有输。”
拿起手机 告别小黑板
驶离洛阳段310国道,崔威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办公环境比较简陋。”
小李村立交桥旁一家4S店的库房,是崔威和他8人团队的“据点”。几张桌椅、一台饮水机、一个档案柜。这样的办公地,还是暂时借用的。
“我要让20多年前的小黑板和物流园进到手机里。”他摇晃着手机。
“小黑板”是古老的信息分享方式,没活儿干的货车司机们,经常蹲在物流园拿号排队,盯着黑板上用粉笔写出的运送信息。少则等上一星期,等不了了,就空跑回去。
崔威和团队开发了“找卡车”的应用。主界面上有“找货”和“找车”两个功能分类,车主在“找货”中浏览货盘信息列表,也可以输入始发地、目的地精确搜索。通过“找车”,货主发布货盘让车主抢单,也能精确搜索想要的卡车型号。
和崔威相距810多公里的北京东四环,“同行”宋睿的办公环境可谓“高大上”,一栋写字楼的十层,两间500平米的办公室,临街的玻璃窗宽敞明亮,有头脑风暴的圆桌会议室。
亮蓝色毛衫里套着白衬衫,西裤笔挺,皮鞋锃亮,是宋睿习惯的商务休闲装扮。他和团队研发的“骡迹物流”,核心应用上和崔威的软件相似,只不过更加全面。里面的“百宝箱”,还向司机推荐附近的餐馆、住宿等信息。
在宋睿的意识里,卡车不仅仅是司机们谋生的工具,“它甚至就是一个家。”
他曾走访9个物流发达城市的17家园区、百余名司机。
沈阳有位货车司机,把全部积蓄押在货车上。这辆车,也是多病的老婆和两岁的孩子生活最多的地方。空跑亏损、货主跑路拿不到钱,生活陷入窘境。“为了赚钱只能超载,可一旦被查处,罚钱、扣车,一家人住的地方都没了。”
目前国内有3300多万辆卡车,最大问题就是效率低下,导致生产活动成本增高,浪费社会资源。这是宋睿得出的数据和结论,“整合货源和运力,降低空驶率,让货运市场更有序、智能。”
崔威更有底层的感受:货车出事故,超载和司机疲劳驾驶是两大主因。而信息的畅通,减轻了司机的压力,也提供了避免超载的可能性。
“深山老林里的孩子”走出来
对创业者而言,这是个资本比拼的时代。当理想遭遇现实,崔威有点窘迫。
团队组建两年了,成员仅有8人,上班都是自带电脑,因为人手和技术能力的问题,优化软件显得步子很慢,费尽心血在去年年底将产品升级到2.0版本,用户也只“攒”了1万多人。
相比之下,起步只有半年的宋睿团队已经达到了“百员战将”,技术和运营团队的负责人,多来自阿里巴巴、BAT等知名企业。宋睿说,产品目前的活跃用户已有10多万。
某种程度上,出身和资源决定了起点和速度,这是现实。
崔威,天津商学院英语专业毕业,当初学的是专科,又自学考试读了两年本科;宋睿,曾在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攻读工业工程与运筹学。有着在FaceBook、普华永道、兰亭集势供职的经历。
这次创业,崔威倾尽所有,前后投入120万元;而宋睿的产品尚未开发前,就获得兰亭集势郭去疾和真格基金徐小平100万美元的投资。之后又获得300万美元融资。
“创业不仅要有能力的人,还要有用不完的钱。”宋睿的投资人多是经过熟人介绍,这是他赢得资本的重要砝码。
崔威早前就知道同行有个宋睿,他经常在新闻里搜这个名字,了解他创业的经历。崔威也意识到,没人没钱,没法发展。
崔威曾在深圳等地广撒网,招募人才。很多人对项目都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但一听工作地在洛阳,就没音儿了。
崔威有些无奈,他自嘲,“我是个草根,能成长起来挺不容易的。”相比“北上广”,在二线城市洛阳创业做互联网产业,就像深山老林里的孩子,很难招徕风投资本。
“‘深山老林里的孩子’也得走出去。”去年10月,崔威揣着十份商业计划书,北上寻找“伯乐”。
在北京,他连跑了四家投资公司,都吃了闭门羹。
在一家公司,他被拦在了前台。接待员听完崔威的介绍,都没有起身和公司负责人通报,“你发邮件吧”。崔威没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将商业书放在前台。“邮件发了,根本没人回复,石沉大海。”
一位朋友建议崔威,把公司的名字前加上“上海”或“北京”,至少看上去显赫些。
崔威直摇头:“对,我是二线城市的,他们越看不起我,我就越要做好给他们看,为二线城市的创业青年做榜样。”
对此,宋睿给崔威的建议是:要想获得风投的青睐,要有“人无我有”的想法和创意,这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这就是门槛,“门槛要自己建立。”
“有希望,就是最好的开始”
回想一次次地被拒绝,崔威倒笑了,“这些年,最不缺的就是失败的经验。”
他创业10年,之前三次创业,两次都失败了。
十年前,他在天津成立了物流公司。那时物流业刚起步,一个人,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他是老板也是跑腿的。三年后,公司员工扩充到30多人,盈利80多万。
不久他投身互联网,但先后创办的两家网站都因资金枯竭而告终。
家人和朋友不解,“放着白面馒头不吃,偏要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要做互联网。”
“互联网是未来的趋势,它让商业运转更快速,更有效率,节约了更多的劳动成本。”他没能说服家人,但早已经说服了自己。
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从小学到初中,他都是校足球队队长。“每次输球后,我都会更拼命地练习,那时哪有草坪,都是在带着石头块儿的土操场上,摔了跤谁不疼啊,两个膝盖都磕出血了,还是一直踢到天黑,抹干眼泪再回家。”
“输球不可怕,可怕的是认输抬不起头。”
新年初始,两个团队又要向前冲了。
宋睿底气十足,语速也快了起来,和盘托出新一年的目标,一连串的数字:团队壮大到600人,用户数量达到400万,落地服务30个城市。
这个目标挺有压力的。“有压力是件很快乐的事,说明你被期待、被需要。”宋睿说。
崔威也打算把公司迁到天津的一处产业园区,那里互联网科技公司聚集,他希望招募到更多的技术人才。
不久前,资本汇股权众筹平台向崔威抛出了橄榄枝。在杭州,他受邀向40多个投资者演示了自己的商业计划。目前已经筹集到12万元,虽然他的目标是300万元。
“12万很少,但是有希望,就是最好的开始。”崔威说。
【同题问答】
新京报:讲述一下印象最深的困境故事。
宋睿:最开始,投资公司要求在一周内做出产品小样,它决定能不能拿到300万美元的融资。期限很紧张,大家压力很大,当时也没办公地,就在咖啡厅,初创团队成员还没从原来公司辞职,都是晚上和周末兼职,一个同事老婆生孩子,都忍着没有回去。
新京报:新的一年有哪些新希望?
崔威:希望在全国351个城市推广“找卡车”,让更多的车主通过“找卡车”迅速配送货物。
新京报记者 范春旭 北京、洛阳报道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王嘉宁 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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