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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所有人,到所有人:感谢和我们在一起。生日快乐!”3月6日,阿北在自己豆瓣主页的广播里这样说道,这一天是豆瓣网十周岁的生日。在发完这条广播之后,他还随即转播了一个豆友萤九的广播——“我说不清楚豆瓣怎样改变了我,但可以确定的是,豆瓣确确实实改变了我。”显然,被改变的不仅仅是萤九,还有数以万计的豆瓣用户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豆瓣在过去的十年里,改变或者说是丰富了一代文艺青年的生活。
除了豆瓣,另外两个重要的文化空间也将在今年年满十周岁——单向街(单向空间)和蒲蒲兰绘本馆。单向空间一路迁徙向前,也一路打造了北京这座城市的沙龙文化;而作为中国第一家以绘本为主的专业儿童书店,蒲蒲兰见证和推动了过去十年间本土绘本的成长以及大人们逐渐开始形成的绘本观念。
从豆瓣说起
关键词:分享、小组、长尾
十年前,当我第一次想要对豆瓣进行报道的时候,如何描述豆瓣,成了一件让我苦恼的事情。当时我写道,“豆瓣像贴吧也像博客,是一个集合了书、电影和音乐的大众评论的推荐网站”。但我确实不知道人们到底能不能明白这个网站到底是干什么的。而今天,只要讲出“豆瓣”这两个字,再也无需多言。豆瓣网的名气,早已盖过了其诞生地豆瓣胡同。
最初上豆瓣的人是抱着一种梳理的心态吧,至少我自己是如此,把想要读、已经读、正在读的书梳理出来,以前反正没有网站帮忙干过这件事,然后在别人的吐槽或是赞扬中,寻列下一本书。这个部分才是阿北最初要做的核心的事情,让他颇感意外的是,无心插柳的小组功能却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吸引了相当多的用户。
其实豆瓣的成长和随后要谈到的单向街之间曾经有一种交互性,而小组功能和同城功能,是这种交互性的体现。豆瓣同城是单向街沙龙早期推广的最重要渠道之一,看到首页豆瓣提醒时点开,才知晓单向街的下一场沙龙嘉宾和主题,然后跑去其页面留言或是讨论,这是“同好”们相聚在当时的重要途径。另外一个相聚的“地点”,就是豆瓣的小组,在小组功能最旺盛的时代,寻找各式各样奇葩小组实在是件有趣的事,如果你有门道的话,还可以建立一些隐藏小组。那会儿我就曾经组建过一个隐藏小组,几个闺蜜整天在里面吐槽。
而豆瓣把长尾理论发挥到极致的,除了你可以在这里搜到很偏门的书、音乐、电影之外,再有就是可以找到很多相对小众的小组。像我很喜欢的台湾作家黄丽群,从来没有出过简体版的图书,连繁体版的作品也极为有限,但也有人默默地建立了关于她的小组。还有的过往乐事之一,就是豆邮,豆邮最流行应该是在2011年前后,刷新豆瓣网页,看到“豆邮(1)”的字样时,点开的速度比点邮件的速度都快。
后来的豆瓣有太多的功能,有的来了没多久就走了,就像曾经短时间存在过的英文版豆瓣一样,有的来了之后一直留了下来。但不断变更的豆瓣却依然错过了移动互联网最好的那三年,阿北自己也终于承认了这一点。我和我的小伙伴早已不再在我们的私密小组里吐槽,我们有了个叫微信群的东西,更快更直接。我也不会再把写好的书评贴在豆瓣上,我们有了自己公众平台账号,传播更广更能对应到我们的目标读者。
虽然在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还在听着豆瓣音乐推荐的歌,偶尔也还会用豆邮联系我的书评作者,但确实也不知道这样的场景会持续多久,毕竟在spotify上听音乐也是不错的呀。
再到单向街 关键词:沙龙、空间、流浪
“好书店,不畏流浪。”这是在单向街即将搬离蓝色港湾前夕,台湾作家舒国治在单向街的留言本上写下的一句话。舒国治写下这句话的大厚本子,这些年单向街已经攒下多本,每一位来过沙龙的嘉宾,都要在本子上留下一句话。一次次的迁徙,厚厚的本子跟着单向街一起上路。
十年前在五道口一带读大学的文艺青年们,很多人一定都还记得从圆明园东门进去,斜插着往西北方向走的那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夏天,坐在院子里的仰椅上,抬头透过满是枝叶的大树的缝隙眯着眼睛望着蓝天,有猫咪间或从脚边蹭过,然后听着前方的话筒里传来的嘉宾和主持人的对话声。
包括许知远在内的几位创始人的个人资源,无疑对帮助搭建单向街早期的沙龙平台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书店尚无一点名气的时候,最早期的一批嘉宾,自然是用这些资源请动的。而当时负责沙龙嘉宾邀请的兜兜麦常常需要到处去打听各路名人的电话,以及近期哪些人可能会偷偷“潜伏”进京。兜兜麦身上有股韧性,想要邀请的嘉宾他一遍一遍地去磨,那会儿久未出山的阿城,在没有任何新书需要宣传的时候,也被他磨动了,愣是从顺义的家中跑到单向街万达店来参与了一场沙龙。那大概是早期单向街沙龙活动参与者人数最多的一次,早已不复存在的万达店是一家两层空间,二楼是讲座场地,那天二楼已经挤满了人,我也只能勉强站在楼梯上,真的是听讲座。
单向街的沙龙是有规律不间断的,每个周末都有,这无形中就打造了一种新的文化生活,周末去单向街参加沙龙,成为了一些人的生活习惯。
十年过去了,在单向街之后京城冒出的很多独立书店,都延续了沙龙的模式,而单向街无疑是扮演者先行者和引导者的身份,于威曾经骄傲地说过,几乎没有单向街邀请不到的嘉宾,这话确实不假。十年前,兜兜麦努力地寻找嘉宾;十年后,很多的出版社、机构、个人,都主动找来希望能在这里举办沙龙活动。
过往十年间,单向街曾多次迁徙,但读者一路跟随。即便你是这家书店的忠实读者,如果让你马上数出究竟先后有多少家单向街开张过,也是道难题。比如前面提到的万达店,比如曾经的世纪坛店,一下子会想起来的人恐怕并不多。但这样的迁徙并没有丧失掉单向街品牌的黏合度,她甚至还有一批忠实的外地读者,每次沙龙活动结束,店员总会抱着一摞书让嘉宾签名,其中很多是要寄给外地读者的。
我们无法考量沙龙在单向街品牌打造和读者忠诚度上起到了多少作用,但确实是至关重要。当我们把国内外不同艺术领域的那些曾经来到过这里的嘉宾名字一一念出的时候,当我们捧着那些个大厚本子一页一页翻过的时候,我们感叹,我们也多少能够理解于威的骄傲。
然后是蒲蒲兰 关键词:绘本、原创、推广
蒲蒲兰是幸运的,至少它不需要像单向街在十年里经历那多次的流浪,始终都待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地方,陪伴着中国家长们对绘本观念的建立。但这并不表示蒲蒲兰没有遭遇过困难。
2005年10月,蒲蒲兰绘本馆正式在北京落户,这里的店面设计独特,这里有着许多美好的绘本故事,这里在今天已经成为很多家长带着孩子购买绘本或是参与活动的首选,但这不是故事的全部。这个冬天,蒲蒲兰和阿甲一起认真准备了一场精彩的故事会想要在首都图书馆讲给读者们听的时候,只来了两名听众。最早期的推广非常艰难,总经理石川郁子和书店店长常常要背着装满精装绘本的大布袋子去一家一家幼儿园讲故事,“孩子们都很喜欢,老师们常常会很警惕地站在边上……”
诚实地讲,我自己有限的绘本观念的建立,也有很多是蒲蒲兰的功劳。2006年儿童节前夕,我第一次来到了蒲蒲兰绘本馆,是去参加周翔的活动。走进活动场地要先把鞋子脱掉,屋内有大人也有小孩子,随意坐着。如果不是听了周翔的讲解,我想我不会注意到《荷花镇的早市》里面可以阅读出来的那么多丰富的细节,包括清晨里光线的明暗变化,也包括了江南水乡里的那些文化符号。
“都是画,字太少!”这是很多中国家长不愿意给孩子们购买绘本的重要原因,他们总觉得这样是在花冤枉钱,而原创绘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得到的空间就变得更少。蒲蒲兰过往十年里努力在做的,就是改变这样的观念,他们用一场一场的推广活动,有的是故事会、有的是手偶戏、有的是带着孩子们游戏,一点点地把绘本理念放进中国家长的心里面。十年过去了,参加蒲蒲兰故事会的家长越来越多,那个位于建外SOHO一层小空间里的活动常常要限制人数了,这或许是蒲蒲兰推广成功的最好证明。
结语
豆瓣、单向街和蒲蒲兰这三个不同类型的文化空间都诞生于十年前,它们用十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影响力和所获得的成功。这三个空间,在不同的方向影响了这座城市的文化阅读生活,甚至我们用“打造”这样一个比“影响”力度更强的词汇也并不为过。
十年对于一个文化空间来说,其实也只能说是刚刚起步,未来依然充满各自不确定性。10岁的豆瓣现在处在某种尴尬的境地,曾经的若干核心功能已经逐渐被更具有深度的其他产品替代,新媒体的崛起,让曾经慢慢的阿北不可能不再着急。10岁的单向街刚刚迎来了大悦城新店的重新开张,但这会是它流浪生活的终结吗?大笔风投的进入让这家书店现在看起来意气风发,但实体书店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自负盈亏?10岁的蒲蒲兰见证了中国原创绘本的逐渐蓬勃,它带动了更多的人关注这个领域,却也让自己在经营和确定绘本选题上变得越来越困难,作为Flavorwire网站评选出的全球最美20家书店之一,它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我们怀念所有热爱阅读、音乐和电影的人都聚集在豆瓣上吐槽的日子,我们也期待着单向街不再流浪的日子,我们也盼望着蒲蒲兰继续见证越来越多的父母接受绘本的日子。本版撰文/新京报记者 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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