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男孩意外中毒身亡,孩子父亲至今未等到投毒者道歉,接受法律援助提民事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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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争房产给奶奶下毒 男童误饮身亡”追踪
一起离奇的投毒案,导致了一个无辜家庭的悲剧。
从事废品收购的老郑,将一瓶别人送的露露饮料带回家,热好后给5岁的儿子喝,儿子饮下后中毒身亡……案件很快被侦破,毒饮料是18岁的潘某一手炮制,他为了房产将亚硝酸盐注射进露露饮料,想毒死爷爷的后老伴,但饮料阴差阳错地被家人扔到了垃圾箱,又被捡荒者李奶奶拾得,作为礼物送给了老郑(本报4月3日报道)。
案发至今一年多时间,潘某归案受审,老郑原本的平静生活也被儿子的意外死亡打破。昨日上午,老郑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投毒者至今未表示歉意。他已提出了72万元的附带民事赔偿,希望法院判决能还儿子一个公道。
痛失爱子
“插着管子还跟我点头”
老郑一家平静的生活,在去年1月5日戛然而止。
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儿,老郑悲伤不已。当时正值寒冬,晚上特别冷,他带着拾荒者李奶奶送的露露饮料回家,5岁的儿子军军(化名)看见后嚷着要喝。“我还特意看了看,距离有效期还有大半年,于是热了饮料递给孩子”。
“孩子喝完就开始嘴唇发紫,牙齿咬得特别紧”,老郑说,军军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带着儿子赶到石景山医院。“医生问是不是煤气中毒,我当时就反应过来是饮料有问题”,但老郑开始并没往下毒方面去想,只是以为遇到了假冒伪劣产品。
病情危重的军军后被转到301医院抢救。老郑清楚地记得,被抢救了一宿的儿子嘴里插着管子的情形,“那时候他还有意识,我跟他说话,他还点头”。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儿子就没了。
老郑报案后,警方对饮料进行了鉴定,确认军军系亚硝酸盐中毒。
在随后的调查中办案民警发现,这些饮料是李奶奶从一单元楼门口的垃圾桶内捡到的,李奶奶自己喝了一盒后,剩下的送给了废品收购站的老郑夫妇。而喝过饮料的李奶奶也出现了腹泻症状。
经过检验,警方在饮料包装上发现了针孔,从李奶奶捡拾饮料的地方调取监控发现,住在单元楼内的一名中年女子将这些饮料扔进垃圾桶,经排查该中年女子便是潘某的母亲,有家属积怨的潘某有重大作案嫌疑,潘某随后被控制。
老来得子
“喜欢的吃喝没有断过”
“要是军军还在,也快上二年级了”,虽然事情已过去一年多,但老郑在小区旁边的学校,看到有与军军年龄相仿的男孩子,都会忍不住盯着多看一会。几次在梦里,他都看到了军军:“他在边上玩,我叫他,他不理我……”
44岁的老郑是安徽人,14岁跟随收废品的父母来到北京生活,妻子是同样“漂”在北京的同乡,两人相识成家生下一女一子,18岁的女儿即将中专毕业。老郑是家里的独子,担负着传承香火的责任,在他将近40岁的时候,才迎来了军军。
军军出事前,老郑一家人的生活都是围着儿子转。老郑夫妇租住了一区院内有幼儿园的小区,每天早上先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后,才开始工作。为了能按时接军军回家,夫妻俩下午经常提前收工,回家时总是会买点饮料或者零食带给儿子。
老郑说,家里老人原本也可以照看军军,但心里舍不得。他觉得自己可以让军军像这座城市的其他孩子一样,从小开始接受正规的教育。
在那段时间里,老郑与妻子每月收入刨去房租和日常开销,还有一些结余,对于军军更是“喜欢的吃喝没有断过”。但现在老郑只能黯然神伤,“现在也没什么收入,儿子都不在了,没啥心气儿干了”。
记者采访时,一个女子蹬着一辆载着废品的三轮与他擦肩而过,老郑看了一眼,将三轮车又往墙边靠了靠。“那女的就是我老婆”,老郑说,现在家里尽量不提儿子的事,因为一旦提及,妻子便会止不住地痛哭。
怨恨难消
提出72万元附带民事赔偿
老郑平时工作的地方位于复兴路一个单位的家属院,这个院子也是往露露饮料里下毒的潘某的住址。
今年4月2日,潘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在海淀法院接受审理。据指控,潘某为争房产产生杀害奶奶杨某的想法,遂使用注射器向杏仁露内注射亚硝酸盐。杨某饮用后出现不适,将箱内剩余杏仁露退回潘某家。潘某母亲在不知道饮料有毒的情况下,将部分饮料扔到位于其所住小区内垃圾桶中,被拾荒的李奶奶捡拾,其中一些被转赠给老郑夫妇。
潘某受审时,老郑也提出了72万元的附带民事赔偿。对于军军的死亡,潘某的辩护律师曾指出孩子父母也存在一定过错,当庭遭到老郑的抗议,同时要求法庭对潘某严惩。
“他赔我一个亿也不能换回我儿子的命”老郑告诉记者,是海淀区司法援助中心帮他找的律师,目前所有的事情都已交给律师处理,他的希望就是法院能给他一个公平的结果。
老郑怨恨的除了潘某,还有送饮料的李奶奶。李奶奶住在老郑家隔壁的小区,以拾荒为生,平时将捡到的废品卖给老郑的回收站。“我怨恨她,是她没跟我说实话,我肯定会要她赔”,老郑说,李奶奶将在潘某家楼下捡来的饮料,说成是别人所赠转送给他们。
生死离别
等待判决儿子尚未下葬
“军军跟谁都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嘴巴特别甜……”只要一提及儿子,老郑的语气就会变得轻柔,尽管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眼睑下方密布着常年风吹日晒而形成的刀刻般的纹路,鬓边竖着几根白发,下颌的胡子横七竖八地支棱着,眼睛里带着些红丝。路过的街坊有的还叫他“小伙子”,他也跟来往的熟人打招呼,“都是几十年的熟人了,大部分都挺好,事情发生后,也有人安慰过我。”
对于投毒的潘某老郑称,不管是不是故意,自己的儿子是潘某毒死的,“他应该给我下跪!”老郑说,潘某家里也没人跟他联系过,也没有道歉。至于潘某在法庭上说要对被害人家属赔偿赡养,老郑哼了一声:“他连奶奶都想毒死,谁还能指望他什么?”
潘某在押,但李奶奶却在小区内不时能遇到。据老郑说,事情发生后双方再没打过招呼,李奶奶也没有过任何表示。
今年春节,老郑家变得冷冷清清的,他与女儿在北京过节,妻子回老家陪岳母,而老郑的岳父,在军军去世后没几个月也意外辞世了——“这与我家孩子有关系,老人当时在北京,觉得没照顾好外孙,回老家精神也不太好,有天不小心就掉到河里淹死了。”
“清明节?没有上坟”,按照老郑老家的规矩,清明是扫墓祭奠逝去亲人的日子,直到现在军军仍然没有下葬,老郑说要等拿到那一纸判决书,才去处理儿子的身后事。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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