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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球场设计和建造的从业人员,他们一路见证中国高尔夫的发展,在上百家球场洒下了辛勤的汗水。去年9月,全国球场的清理整治工作正式落实,在为“付之一炬”的成果难过时,他们还要思考接下来该如何生存。
从“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的通知”发布以来,11年间,球场设计和建造行业几经起起落落。而去年球场清理整治的通知正式落实,几乎成为压垮这个行业的最后一根稻草。
专业人员离职
66家球场取缔名单发布的那天(3月30日),美国史密特科里设计公司董事长布莱恩·科里(Brian Curley)翻看着长长的名单,当他发现自己设计的7家球场在取缔之列时,心里有阵阵寒意。
17年来,这位高产的高尔夫球场设计师,每个月都飞来中国一次,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待在中国三周。但这几个月,他几乎不再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施工停止了,没有新的项目,商业合作也一度搁置。”布莱恩·科里说。国外球场设计公司尼克劳斯、里斯·琼斯等也都面临相似的情况。
球场建造公司兰星高尔夫,早在2013年就遇到了这种没有项目的情况,目前公司主要在处理原有项目的收尾和结算工作。因为没有项目,兰星公司一半的技术人员已经离开了工作岗位。员工从2010年的150人下降至100人左右。
而覆盖高尔夫多项业务的朝向集团,球场建造团队从原来的200人,跌至70多人。
在今年的高博会上,朝向集团选择不再参展。“今年不可能有球场建,集团推广工作我们也做了调整。”朝向集团总经理陈朝行说。在权衡成本之后,朝向虽然如期发布《朝向白皮书》,但放弃了今年的参展。
黄金时代不复
20多年来,史密特科里设计公司的工作重心一直在中国。他们在中国设计了45家球场,几乎是外国设计师在华设计球场最多的公司。而且,不像其他球场设计公司——设计师只是定期造访中国,他们甚至在中国专门建了海南史密特科里高尔夫设计有限公司(中国分公司),并设有两个办公室:一个在海口,一个在昆明。
作为中国首家从事球场设计与施工的公司,兰星高尔夫从1992年成立以来,已经设计建造了近100家高尔夫球场。而2010年,球场建造业务多到了“超负荷”的状态。“那一年,我们收到了20多个项目的招标邀请函,同时在建的项目多达12个。员工管理也受到挑战,原本特别稳定的一些技术骨干都被别人挖走了。”兰星高尔夫总经理丑晓伟说。在正常情况下,兰星高尔夫一年接手4个新建项目。
在2010年,国内设计施工的小型公司超过了一百家,这些公司规模小成本低,但如今大部分的公司已经不复存在。“这是对我们行业冲击最大的一次。”说这句话时,丑晓伟有些心酸。
建造项目“难产”
其实早在2004年,国务院办公厅就下发了《关于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的通知》,但史密特科里设计公司的工作没有受到影响,“极个别项目受到了禁令的影响,但大多数还在正常运行。”布莱恩·科里说。
但真正让从业者感到“风雨欲来”是在2011年以后。2011年下半年,11部委联合发出《关于开展全国高尔夫球场综合清理整治工作的通知》。那一年,球场设计和建造行业表面上相安无事,实际上“暗潮汹涌”。
2012年开始,兰星高尔夫的几个项目就遭到了冲击:球场经常建到一半就暂停,有些只做了三个球道就戛然而止。这几个“难产”的作品也成为该公司至今为止最后的高尔夫项目。
这几乎成为当时建造行业的普遍状况。“2012年开始,我们的建造项目经常搁置。”另一家球场建造公司——泛华新兴体育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崔志强说。泛华体育目前有两个在建但中途停止的项目。
作为中国高尔夫球协会前秘书长,崔志强对行业有充分的了解,当时他就意识到这次的禁令“非同小可”。也是在那时,他开始筹划公司的“适度转型”。
改造成一大方向
成立于1997年的泛华体育的业务板块有三大块:高尔夫、体育场地和园林绿化的建设。与专职从事高尔夫业务的兰星不同,泛华体育的高尔夫业务只占公司板块的三分之一,所以行业的清理整治并未对公司形成大规模的冲击。负责高尔夫项目的人手也和之前一样,还是30人。
2010年开始,崔志强就在思考拓宽高尔夫业务板块,最先尝试的是球场改造项目。项目经理付兴涛参与了北京尼克劳斯球场的改造项目,改造工期几乎和建造球场一样长——一年半的时间。在那次改造中,付兴涛印象最深的是2012年的暴雨,“7·21暴雨把刚造型好的球场清洗了一遍,我们加派了人员和机械,搭建了许多临时防护措施。”付兴涛说。最终改造项目的成功锻炼了整个团队,也鼓舞了士气。
“中国高尔夫发展到第30年,2000年以前建造的球场按正常情况应该进入改造期。”崔志强说。
朝向集团的数据也印证了这一趋势的可能性。朝向集团在发布《朝向白皮书》之前,对行业进行了系统调研。其中有个数据让他们印象深刻:全国球场平均打球轮次下降了2.1%,但有些球场下降了20%-30%。在抽查个案时,调研团队发现,下降比较厉害的球场主要集中在品质一般的球场,而一些新建的球场打球轮次反而在上升。
这个数据也让朝向集团看到了未来发展的机会。“将来很多业务机会来自改造。随着球场的取缔和退出,最后留下的球场的业主会希望提升球场的价值,吸引更多人打球。”朝向集团副总经理兼工程事业部总经理贾晓东说,他对改造项目充满了期待。
跨行业转型
兰星高尔夫在1999年就完成了广东佛山高尔夫俱乐部的果岭改造,还在2010年承接了北京乡村俱乐部27洞的改造,目前在帮助一些业主制定球场改造的方案。泛华体育也在洽谈一些球场改造的项目。
但在政策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他们都选择“按兵不动”。“现在业主要考虑怎么保命,再来考虑化妆的问题。”贾晓东说。在他们看来,业主可以真正安心开始改造,应该是6月30日(全国球场清理整治结束时间)以后的事情。
因此为了公司的生存,他们也在谋求新的业务方向。朝向集团今年将扩大建造范畴。“国家提倡全民体育。我们能建高尔夫球场,我们同样可以建其他体育场地,不要把自己框在固定的框里。”陈朝行说。目前,朝向已投资建造了深圳市最大的拥有14片足球场和10个篮球场的群众体育公园。
2013年以后,兰星的业务触角就已经伸向了别的行业。“转型做园林绿化难度不大,因为高尔夫球场对草坪的精细化要求远高于园林。”丑晓伟说。凭借之前的球场建造经历,兰星高尔夫与一些房地产企业建立了合作,将高尔夫“对高水平草皮处理的要求”,应用到高档地产社区的园林绿化项目中去。
动物园项目是兰星高尔夫近年来的意外收获。首都旅游集团去年把北京野生动物园自驾散放区的设计和施工都交给了兰星。“高尔夫的设计手法带给我们对空间感的把握,这些都可以用到别的项目中去。”丑晓伟说。虽然转型是条坎坷的路——丑晓伟的团队甚至要接洽动物专家,但他们从容地拥抱这种改变。而竣工的野生动物园也将如期于今年五一期间开业。
割舍不下的情结
虽然走在转型的路上,但“高尔夫情结”却让从业人员无法彻底离开这个行业。
“高尔夫是我这一辈子要做的事,往小里说是我的情结,往大里说是情怀。”崔志强说,“虽然现在不能做,但要随时可以做,这根弦我是绷着的,我要随时回来。”
虽然朝向集团计划将多项业务(赛事组织、体育培训和场地建设等)拓宽到其他体育产业,但他们也割舍不下高尔夫。“我们不会放弃高尔夫,在高尔夫这块,我们不但要继续做,而且要继续把它做好。”陈朝行说。
在布莱恩·科里眼中,今年中国高尔夫的发展将会是“脆弱”而“缓慢”的,但他也看到了新的可能性——在清理整治结束之后,球场将迎来大量的改造工作。“如果球场生存下来的唯一方法是缩短长度和标准杆杆数,那么中国未来可能出现更多短一点的球场,”布莱恩·科里说,“这并不妨碍球场的品质,我们看到世界百佳球场一半都短于7000码。”
我们不能改变风向,但可以改变帆的朝向。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全民体育运动,我们要积极响应参与,因为都是体育项目,在场地建设、赛事组织、培训教育等方面有共同之处。当然,朝向高尔夫做得这么好,我们不会放弃。在高尔夫这块,我们不但要继续做,而且要把它做得更好。 ——朝向集团总经理陈朝行
如果球场生存下来的唯一方法是缩短长度和标准杆杆数,那么中国未来可能出现更多短一点的球场,但这并不妨碍球场的品质,我们看到世界百佳球场一半都短于7000码。 ——球场设计师布莱恩·科里
特08-特09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黄蓓蓓
图(除署名外)/北京泛华新兴体育发展有限公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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