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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陈思和与王晓明合作策划《火凤凰新批评文丛》,推出了一批年轻的批评家,试图以此在彼时的“滔滔商海之上”,建立起一片文学批评的“绿洲”。之后,“火凤凰系列”文丛囊括青少年阅读、青年学者的批评、著名人文学者的文集,蔚为大观。
二十年后,新的“火凤凰”文丛再续薪火,继续发现当代文学批评的“新青年”。
时间回溯到上个世纪末,对于山西两个80后的青年男女来说,文学批评这扇窗户,静静地打开了。
先是这个叫做刘芳坤的姑娘。她离开山西,跑去祖国西南角四川读大学。某个阴冷的冬日雨天傍晚,读中文系的她,意外在网上发现一个学者的文学批评文集,文集中有一群奇怪的名字——《笔走龙蛇》、《羊骚与猴骚》、《谈虎谈兔》、《鸡鸣风雨》……这些包含各种动物的奇谲题目吸引了这个女孩,于是她冒着雨去了没有暖气的图书馆,哆哆嗦嗦地找到其中一本《鸡鸣风雨》,一直站着读这本书,直到冻伤了脚。之后干脆把书借回宿舍,一边用辣椒水泡脚,一边废寝忘食继续读。
陈思和的《鸡鸣风雨》,是九十年代一套著名文丛“火凤凰”出版系列的新批评文丛之一。陈思和想不到,《鸡鸣风雨》这本书,居然和着泡辣椒水的鲜活经历,留在了这位读者的记忆里。书里阐发的那种在“无名”的九十年代里知识分子的焦虑心境,引领女孩就这么走进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现场,以至于后来也走上当代文学批评的教学与写作之路。
而另一位叫续小强的男孩,在读大学几个月后,抛弃了自己的新闻专业,一头扎进了文学评论的世界,如饥似渴地寻找自己想读的书。一个不出太阳的午后,终于在太原某个快要关闭的旧书市场上,淘到了两本书——张新颖的《栖居与游牧之地》和李振声的《季节轮换》,这些与当时图书馆和大学教科书上陈旧的当代文学评论完全不同的声音,让续小强耳目一新。那本《季节轮换》甚至被他当成诗歌评论的启蒙读物般珍视。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男孩开始从旧书摊上疯狂收集这套文学批评丛书,花了好几年时间,终于把12本悉数收纳。这12本书是一个系列,叫做《火凤凰新批评文丛》。
“火凤凰”诞生的年代,是知识贬值、人心浮动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正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迅速转型的彼时中国风起云涌,知识分子的命运更是不知去向。彷徨之际,“知识分子”问题旧话重提,1993-1994年,王晓明、陈思和等学者在《读书》、《上海文学》等刊物上连续发表文章,发起关于“人文精神”的大讨论,成为90年代思想界和文化界的一件大事。在那之后,陈思和与王晓明合作策划《火凤凰新批评文丛》,推出了一批年轻的批评家,试图以此在彼时的“滔滔商海之上”,建立起一片文学批评的“绿洲”。在那之后,陈思和又与王晓明、李辉等人相继推出《火凤凰文库》26种、青少年文库等丛书,前者是凝聚了老中青三代知识分子薪火相传的精神,领衔的是巴金、贾植芳、邵燕祥等人,后者是旨在重塑下一代的精神面貌。2001年,陈思和和贺圣遂联袂主编“火凤凰学术遗产丛书”,至此从青少年阅读、青年学者的批评、著名人文学者的文集,到老学者的身后著作,都囊括在“火凤凰系列”中。
二十年后的今天,身为北岳文艺出版社的总编辑续小强向自己的出版父辈致敬,渴望沿着“火凤凰”的出版道路走下去,继续发现当代文学批评的“新青年”。2015年版《火凤凰新批评文丛》收录金理、张定浩、黄德海、黄平四个沪上青年的当代文学批评研究,这是他计划中的当代青年批评家出版序列的一部分。
二十年前,谈及“火凤凰”的出版“事业”,陈思和说当年的出版实践纯粹是为了使知识分子的人文理想在社会转型中有一个立足之地,证明知识分子社会实践的可能性。二十年后,新的“火凤凰”文丛的主编续小强对这套丛书将有的社会效益看法冷静,“20年前后两套《火凤凰新批评文丛》,从阅读者的绝对数值上看,影响面差不多,也不会有更大的辐射了。甚至从公众对文学批评的关注度上看,我认为现在重出‘火凤凰’的影响肯定也比不上当年。但也许这种影响力不可估量,需要再过20年才知道,就像当年的‘火凤凰’影响力可能也只是被想象出来而已。直观来说,当年‘火凤凰’的功用,在于20年后我们这批当年受它影响的阅读者,又把这个牌子重新拿出来继续出版,这种‘接力’才是它的影响力。”
撰文/新京报记者 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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