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飞车党崛起

　　17日，美国得克萨斯州韦科市“双峰”餐厅发生飞车党枪战，导致9人死亡、至少18人受伤。这起美国近年来最严重的帮派冲突，其原因是黑帮争夺地盘。

　　美国飞车党形成于二战之后。起初，这些俱乐部几乎都是邻里之间为了共同出游或赶集购物而成立的，并逐渐形成了一种美国亚文化。时至今日，飞车党不断发展壮大，成为登上联邦调查局黑名单的有组织犯罪帮派。

　　与老牌黑帮相比，飞车党具有哪些特点？飞车党都带来哪些危害？美国执法机构如何打击飞车党？

　　【冲突】 械斗枪战后与警方对峙

　　“双峰”是美国一家连锁餐馆，其在得克萨斯州韦科市的分店每周都会举行“飞车党之夜”活动。17日，“双峰”发生一场飞车党帮派火并事件，再次震惊世界。

　　枪战发生时，餐馆店员们纷纷躲进了冷冻间，除了9人死亡，还有18人受伤。当地警官帕特里克·斯旺顿回忆说，“到处都是血……大部分人都是受枪伤，也有被利器扎伤的，这是韦科市最惨烈的枪战之一”。

　　韦科对于美国人来说不是陌生的名字，这是一个带有暴力背景的城市。1993年，大卫派邪教与美国执法人员在此枪战，造成70多人死亡，让外界记住了韦科。此外，韦科市地处得克萨斯中部，有种族矛盾历史，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臭名昭著的3K党曾在此横行。

　　警方在黑帮火并之前就已经对此展开防范，紧盯飞车党动向，但仍未能阻止这场血腥冲突。当天，至少5个帮派的成员在这家餐厅“开会”，商讨地盘和人员分配等问题，冲突从卫生间的推搡升级为械斗，武器包括棍棒、刀具和枪支。

　　“我们在现场拔出枪，结果原本是几派飞车党互射，后来他们将枪口对准我们。”斯旺顿警官说，警方被迫开火，飞车党们回击。”警方已对9名死者进行尸检，确认这9人均为飞车党成员，目前还不清楚是否有人死于警方弹药。

　　冲突发生后，警方逮捕了170名飞车党成员。他们身穿皮夹克，戴着大链子，并且佩戴各自帮派的徽章。其中最常见徽章是“强盗帮”和“哥萨克骑手”，他们被认为是这起冲突的主要挑起方，其中“强盗帮”更被认为是美国飞车党的“领头羊”。

　　【起源】 摩托车文化变味成黑帮

　　社科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刁大明对新京报记者表示，“飞车党并不是新事物，是二战之后特别是上世纪60年代跨代文化背景下一种亚文化体现，马龙·白兰度就曾扮演过飞车党。”

　　飞车党形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当时许多饱受战争创伤的美国年轻士兵回到国内，很多人无法适应角色转换，无法适应和平时代生活，再加上当时美军是摩托化部队，因此他们依然保持骑摩托车习惯，形成了很多摩托车团体。

　　这个团体吸引了很多老兵，一开始维持在个人爱好层面，并逐渐成为美国很重要的亚文化，因此在美国公路上总是能够看到一些摩托车骑士。刁大明表示，“有些人开始就是单纯对飞车、飙摩托车的热爱走到一起的。这些人属于社会底层，一部分演变成了组织化的犯罪团伙。”

　　为何摩托车社团会演变成帮派？美国媒体报道称，这些摩托骑士有些人有工作，只是放假时出来骑摩托，有些人每天都骑着摩托车，形成团伙四处骑行，为贩毒活动带来便利。不同于大型贩毒团伙，飞车党成员一般自己消费完毒品后再贩卖毒品赚些钱，因此收入一般，这也就造成飞车党成员争地盘抢生意现象。

　　从成立时起，飞车党就曾惹出不少麻烦。1947年，4000名飞车党成员涌进加州一座小城霍利斯特，造成一场大浩劫。之后，飞车党第一帮派“地狱天使”成立，此后迅速在全美扩张。“他们叫自己‘地狱天使’，他们到处飙车、犯罪，就像一伙劫匪，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一本1965年的美国杂志如此描述飞车党。

　　“地域天使”之后，大大小小的摩托帮派涌现，“亡命徒”、“异教徒”、“术士”、“蒙古王”、“强盗帮”……

　　【演变】 建网站进行公司化改造

　　飞车党随着时代变化而不断升级，他们一般都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这些规章制度涵盖了头目选举、议事程序、帮派标志、入会流程等内容。

　　“强盗帮”是飞车党中的佼佼者，1966年一名越战老兵成立该组织，帮派格言是“我们是父母警告不要成为的那种人”。经历近50年时间，“强盗帮”逐渐壮大为一个有2500名成员的帮派。他们穿着帮派皮夹克制服，戴上印有组织标识的徽章，常常一大伙人骑着摩托车高调出行。

　　“强盗帮”现任主席杰夫·派克在上一任主席入狱后接过组织领导权，相比其他头目，他深居简出非常低调。派克高中时退学从加州迁移到得州，他买了一辆哈雷摩托车，从此成为“强盗帮”成员。

　　2010年，派克将“强盗帮”商标化，用摩托团体包装帮派，还建立网站用于吸纳新成员。打开“强盗帮”网站，网站上详细列出“强盗帮”在德国、意大利和瑞典等国的活动日程。一名内线人士对美国媒体透露说，“强盗帮”自认为是得克萨斯州最大的飞车党，不允许其他帮派成员进入自己的地盘，更不允许其他帮派佩戴有该州标志的徽章。“哥萨克骑士”成员因为穿印有得克萨斯州字样的背心而引发17日的冲突。对于这场冲突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帮派竞争，休斯敦一位地方检察官表示，“哥萨克骑士”是年轻一代飞车党代表，他们想干掉“强盗帮”进而上位。

　　近年来，飞车党犯罪行为频发。2013年9月29日，纽约华裔男子Alexian Lien被飞车党围追堵截。飞车党成员狂追50个街区后逼停Lien的车，用头盔砸碎驾驶座旁的车窗，而后将Lien从车内拖出。9名暴徒对Lien拳打脚踢，并用头盔猛砸。

　　“强盗帮”与“哥萨克骑士”5月17日发生冲突后，警方扣押了约80辆汽车和135辆摩托车，其中一些布满弹孔和血迹。

　　北得克萨斯大学教授奎恩表示，他们妄图凌驾于其他帮派的欲望，使飞车党越来越依靠有组织犯罪行为，“随着不断升级的极端暴力，以及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些行为决不能再被掩盖，执法部门最终会严肃对待飞车党。”

　　【应对】 警方起初应对并不积极

　　一些摩托车手表示，飞车党只是众多摩托车爱好者俱乐部的极少数代表，属于个别现象。

　　刁大明解释说，“飞车党在美国属于亚文化，并不是每个人都反感他们。他们的行为就是骑噪音很大的摩托车，拥有枪支，但这些不足以将他们定性为黑帮，除非查出他们与贩毒、走私等犯罪行为有关。”

　　大多数美国人，包括警察，并没严肃对待飞车党帮派。美国人从小就看一些关于飞车党的电视剧，他们对这些亡命之徒认知错误，一些警察认为飞车党就是长头发有文身而已。库克坦言，“就是这么一伙人骑着摩托车，兜售毒品、谋杀无辜，还偷盗摩托车勒索平民，而且在酒吧无缘无故殴打他人”。

　　刁大明认为，美国警方对于飞车党并没有采取足够有效的行动。“美国警察在应对此次飞车党冲突中没起到太大作用，而且美国警方很少对飞车党帮派进行大规模打击，一般是事后进行敲打；地方新政府上台后会出于政治目的，短时间打击飞车党帮派，平时负责调查飞车党的机构是FBI。”

　　FBI的研究报告则显示，传统观念上并不认为飞车党会对社区造成很大危害，但近年来越来越多执法机构报告飞车党带来的威胁。越来越多美国地方执法机构上报说，飞车党虽然人数不多，但所带来的危害远超街头和狱中帮派。该报告还表示，“强盗帮”、“亡命徒”、“异教徒”是最具威胁的几个摩托帮派。

　　对于外界的指控，飞车党并不认同。在“强盗帮”主席派克看来，他们是一群身家清白爱骑摩托车的美国人。

　　但是堪萨斯城地区警官史蒂夫·库克看来，飞车党的说法就像玩儿文字游戏。

　　库克曾在与“强盗帮”有关的飞车党卧底。他说，“他们就是有组织犯罪，还是国内恐怖分子，这些人与冰毒、可卡因、大麻和摩托车偷盗有联系，他们喜欢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但证据表明他们说的不对。”

　　FBI已采取行动。库克表示，除了警察，他还成立了一个飞车党调查协会，致力于从内部打击飞车党。库克希望，“双峰”餐厅流血冲突能让人们意识到飞车党的危害，并消除对飞车党的幻想，“是时候让执法部门和民众重新认识这些组织是犯罪分子的真面目。”

　　B02-B03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晓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