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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良善从未在苦难中断裂

2015年05月30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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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时候”丛书

《从田湖出发去找李白》

阎连科

《放大的时间》

王安忆

《自行车之歌》

苏童

《会唱歌的火炉》

迟子建

《林中小屋》

张梅溪

《当时实在年纪小》

郁雨君

《苏北少年“堂吉诃德”》

毕飞宇

出版社:明天出版社

  每个孩子来到世界上,从故乡出发,开启一生漫长的旅程。世界此刻是崭新的,要在他的记忆里慢慢变旧。半个世纪之前,作家阎连科出生在中国北方那个叫作田湖的村落,儿时的他站在自家的门前,望着漫天星斗,形容自己“一如小王子站在他的星球上,望着星系的天宇般,为不知该怎样向世界宣布,并使世人相信自己所在的村庄就是世界的中心而苦恼、孤独”。这个被他称作“世界中心”的故乡,日后在他笔下幻化成整个乡土中国社会的缩影。而那个站在寨墙上凝望远方、渴望出走的孤独少年的故事,也在故乡这座“记忆和情感的车间”里发酵,成就了这本回忆童年故事的散文集《从田湖出发去找李白》。这部作品与张炜《描花的日子》、王安忆《放大的时间》、毕飞宇《苏北少年“堂吉诃德”》、苏童《自行车之歌》等共同构筑了这套当代作家回忆童年的散文作品系列——“我们小时候”丛书。

  儿时老照片,抢救褪色的童年记忆

  翻开“我们小时候”,如同翻开一个时代的童年老照片。王安忆铺陈着上海弄堂的儿时记忆,苏童笔下的苏州百年老街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市井气和烟火味,张炜深情地书写了胶东村落的奇闻轶事,一草一木,复苏了海边故乡的老灵魂……一代人有一代人之童年。这批生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当代最重要的华文作家,在书写下无数承载中国记忆、划时代的鸿篇巨制之后,回到生命的原点,回望童年,向当代的小读者们讲述那私人记忆里取之不尽的珍藏。如果说当下孩子们的童年是无忧无虑、花团锦簇的,那么这段载满父辈儿时记忆的“我们小时候”,却别有一分沉重的童年滋味。就像苏童所说的:“在漫长的童年时光里,我不记得童话、糖果、游戏和来自大人的过分的溺爱,我记得的是清苦,记得一盏十五瓦的黯淡的灯泡照耀着我们的家……”物质生活的匮乏只是这一代人童年生活的侧影,而在这清贫的日常生活的背后,摇曳着更为宏大、可怖的历史布景。“一九六六年,下半学期,小学校终于维持不了教学,不宣自散,我们就像一群放飞的鸟,一下子自由了。忽然间获得这样多自主的时间,简直不知道干什么好。”这是王安忆在《放大的时间》里关于“罢课闹革命”的最早记忆,茫然中带着一点点好奇和天真,而后她决定要和同学们做点什么,于是穿梭在上海的弄堂,去抢传单和大字报,急切地参加到“革命洪流”中去:“有时候,传单是从天而降,不知是哪一幢楼上撒下,忽然间,街道的逼仄的上空,漫飞着一群彩色的蝴蝶。我们则在底下奔跑,有时能跑过一两条街,最终那只蝴蝶却停在了某一棵树的树梢上。”

  六零年代生人的苏童,他笔下的童年书写,把笔墨投注于未来的“香椿树街”,对儿时雨点滴在青瓦上“清脆的铃铛般的敲击声”记忆犹新。同样生于六零年代的毕飞宇却没有那么幸运——作为一个“右派”的儿子,命运让他的童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在频繁地随当乡村老师的父母亲举家搬迁时,他的生活一次又一次被连根拔起——命运把他的故乡切开了,分别丢在不同的远方。

  书写,抵住遗忘。张大春在孩子出生之前写下“一部抢救下来的家族记忆”——《聆听父亲》,就是为了让孩子在被“巨大的命运碾轧过”之前,认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的父亲……从而明白“我的生命从哪里来”。

  讲述历史,给当代孩子最好的礼物

  如何向孩子讲述过去的残酷岁月?法国历史学家安奈特·维奥尔卡写下《给我的孩子讲奥斯维辛集中营》,以问答的形式为女儿简洁明快地讲述了欧洲历史上那段不该被人类忘记却正在远去的历史,也为“给我的孩子讲述历史、增强记忆责任”提供了经典的范本。而在“我们小时候”丛书中,作家同样用温情而动人的笔触,汲取童年记忆中深层的养分,把动乱的岁月里真实的生活面貌呈现在小读者面前。

  当遥远的故事失去血脉和情感的代代传承,它终将被世人遗忘,而孩子们也会成为无根的一代,漂在历史不能承受之轻的当下。记忆不仅连通过去,更指向未来。这是一个献给童年的记忆博物馆,更是写给当下孩子们的未来之书:它将告诉孩子们,曾经在那段黑白颠倒的年代,人们如何坚守、挣扎,在黑暗中守护一丝生命的光;它让孩子们领会父辈们曾走过的路,命运曾教会父辈的,也将教会他们;在生命的荒原里不丧失勇气和爱;知晓曾经犯下的错误,历史悲剧就不会卷土重来。而他们也终将明白迟早要问出口的生命难题: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黄平丽

  ■ 作家说童年

  毕飞宇:男孩的一生,在父亲嘴里

  新京报:你的复杂身世,以及父亲对你的强力影响,无不贯穿了你的童年,你自己曾说“孩子的一生其实就在父亲嘴里,尤其是男孩”,当你做了父亲,对儿子讲述自己的童年时,你是否希望自己的童年记忆被孩子完全了解?

  毕飞宇:我和我的孩子是有交流的,自私一点说,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对父亲有所了解。我的父亲从来不对我谈论他自己,他给我留下了太多的黑洞。其实,要想了解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把你的父亲和你的爷爷搞清楚了,你对祖国的文化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是最生动的历史,也是最生动的文化。爷爷爱吃臭豆腐,爸爸爱吃米饭,儿子爱吃牛排,这就是历史的脉络,清清楚楚。我不指望我的儿子爱吃臭豆腐,但是,你要知道臭豆腐是什么、怎么做,你要了解那一代人为什么喜欢臭豆腐而不是刚刚出锅的鲜豆腐。

  新京报:你曾说写《苏北少年“堂吉诃德”》(以下简称《苏》)时“内心一直都装着一个孩子”,如何理解?

  毕飞宇:这是一个叙述的手法问题,也许你注意到了,《苏》的语言和我以往的语言很不一样,很简单,篇幅也很特别,都很短。如果没有孩子这个因素,这本书一定是不一样的,说得直白一点,这本书我不可能这样写。《苏》写完了之后,我一个人在书房里从头到尾朗读了一遍,我说过,我希望这本书可以成为真正的读物,是可以朗读的,我希望母亲们把孩子放在膝盖上,读给孩子听。在我的孩子还很小的时候,我常这么做,不是孩子需要求知,是我喜欢,那是我的幸福时光。那时候我曾萌发过一个愿望,为我的孩子写一本书,然后,由我来读给他听。可是,在他的童年时代,我的注意力全放在《玉米》和《平原》了,等《玉米》和《平原》写完了,他居然长大了,我的怀抱已经容不下他了。我是在一个夜里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吓一大跳。我没能为自己的孩子写点什么,作为作家,我特别遗憾。我今天在这里留下一句话:我一定会为我孩子的孩子写一本书,我愿意起誓。

  ■ 用温暖讲述苦难记忆

  主题|文革下放

  《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

  作者:丁午

  版本:人民美术出版社 

  2013年3月

  著名漫画家丁午在“文革”中(1969)被下放到河南干校,在干校,他想念留在北京的8岁女儿,只能用写信来寄托感情。由于女儿太小认不了几个字,还由于他是个漫画家,所以他的信主要是画出来的,其内容主要是父女之情的表达和对干校劳动生活的描述,真挚、生动,无意中记载了特殊年代一段难忘的感情和历史。

  主题|纪念越战

  《爷爷的墙》

  作者:(美)邦廷 希姆勒

  版本:河北教育出版社 2010年2月

  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越战纪念墙,上面刻着五万八千个士兵的名字,他们都是在越战中牺牲或失踪的。小男孩和爸爸从很远的地方到这里来,花了很长的时间在墙上寻找爷爷的名字。在这面庄严肃穆的纪念墙前面,小男孩遇见了因战争失去双脚的军人,遇见了紧紧相拥哭泣的一对年老夫妻,遇见了集体参观的女学生,看到了纪念墙下的花和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小国旗,旧的玩具熊,写满思念的信,青春年少英气勃发的相片……等男孩终于找到了爷爷的名字,在一张纸上用铅笔把名字拓了下来,郑重地带回家。

  采写/新京报记者 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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