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场牧道上的生计

　　春夏之交，新疆阿勒泰地区的牛羊，仿佛总是能够比哈萨克牧民们更早感受到气候的更替，马队和驼队追逐着雪线后退的脚步向阿尔泰山推移。在阿勒泰地区东西宽500公里，南北长500公里的转场地带中，19条牧道聚合又分流着500多万头河流般流动的牲畜，这里是世界上最长也是保持最完整的游牧迁徙路线的一段。

　　5月31日早6时许，成千上万头牧畜翻过丘壑，尘土飞扬，到达萨尔布拉克牧道，初升的阳光穿过浓郁的雨云斜刺下来，照在草地里刚刚落下的冰雹和牲畜的脊背上闪闪发亮。萨尔布拉克是牧民们最喜爱的临时安顿点，对于那些未婚的青年男女来说，这里更是一次难得的相遇。赛马、弹唱，悉数登场，逗趣、嬉闹，歌声飞扬。

　　在转场的大军中，牛、羊提供奶、肉，马用来放牧骑乘，骆驼用于载物运输。拥有草场证的巴尔提别克有1000只羊，200头牛，60多匹马和20多峰骆驼，以及四季草场2000多亩，而只有几十只羊的阿扎提的生计也在这条牧道上，他主要靠收购羊毛再销售出去获得一些收入。哈拉伊和哈帕尔在萨尔布拉克经营着一家流动商店，汽车运来的商品堆满了毡房，他们在这里等候转场的大队人马。牧民们能想到和用到的吃穿用度在商店里都能找到，这样一个流动的商店一个月能有五六千块的收入。

　　长期关注转场的阿勒泰摄影家刘新海介绍，牧民们对动物习性的利用充满智慧，绵羊山羊混合放牧可以让羊群保持移动，避免过度啃食同一片草地。羊吃草都从草株的底部切断它，而牛和马吃草牙齿截断草株的位置较高，在草场不足的时候，牧民会安排让马和牛先进食，羊群能继续获得食物。在阿勒泰地区旅游局局长史发强看来，游牧是人们利用不稳定自然资源的一种生态体系，与围栏圈养相比，游牧仍是当地成本最低的主要生计模式，不能简单用原始落后来将其概括。

　　福海县牧办主任阿勒勤·努尔别克告诉记者，为了保护林地、草场的生态平衡以及牧草资源的公平享用，牧办会根据气象预报和实地探查，制定转场时间。6月25日前后牧民们将最终到达阿尔泰山的深处，那里是流淌奶和蜜的地方，一直住到9月初，这段时间将是哈萨克牧民一年中最快活自在的两个月。

　　因近年来阿勒泰的林牧矛盾、草场过牧矛盾突出，放牧超载导致草场退化、牧草再生能力下降严重，尽管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机制、退牧还草项目和定居兴牧工程的实施，草原生态环境有明显改善，到2015年，承载量依旧在550万头的临界点徘徊。阿勒泰发改委副主任李斌说，新疆生态环境脆弱，为了资源开发和生态环境可持续发展，必须坚持环保优先。阿勒泰地区创建成立的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委员会，负责这方面工作。为降低羊单位（牲畜的计算单位，一只羊等于一个羊单位，一头牛或马等于五个羊单位。）规模，减少天然草原载畜量，制定了相应奖惩措施。对低于核定标准羊单位数量的农牧民进行补贴奖励，对高于核定羊单位数量的农牧民则扣除其相应草原生态保护资金。针对阿勒泰地区退化严重的地区进行补播改良，计划到2020年完成退牧还草180万公顷，修复天然草场1200万亩。同时加大资金补贴力度，完善供排水、电力、供暖基础设施和卫生、教育等基本公共服务，鼓励和帮助牧民实现定居。

　　新京报首席记者 陈杰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