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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戈壁,戈壁是荒漠的一个类型。就是缺水少土,植物极为稀少的砾石滩,蒙古语意为“难生草木的土地”。8.04万平方公里的阿拉善左旗,戈壁上的阿左旗,荒漠草原阿左旗,这里有富饶的城巴彦浩特、从石砾到稀疏的覆盖地表仅仅1%的超级旱生植物、到处游走的骆驼、分散的水源、相隔遥远的人家、在距离中孕育的生机。
“遥远的海市蜃楼,驼队就像移动的山,神秘的梦幻在天边,阿爸的声音若隐若现,神秘的梦幻在天边,阿爸的声音若隐若现,啊我的阿拉善,苍天般的阿拉善……”在阿左旗的日子里,《苍天般的阿拉善》兀自响起的那些时刻,在天高地阔的苍茫之中回荡,不禁凛然一动。是啊,用母亲的温柔来形容这片广袤的土地并不恰当,这是一片父亲般的沉默无言慷慨的大地。
“贺兰山顶子上也有水”
巴彦浩特,阿拉善左旗政府驻地,蒙古语的意思是“富饶的城”。站在巴彦浩特的任何一个地方向东望去,那是南北走向,绵延200多公里的贺兰山脉,中国西北地区的重要地理界线,向东俯瞰黄河河套地区和鄂尔多斯高原,山体西侧地势和缓,没入阿拉善。
贺兰山山体巍峨连绵,沟壑分明,山沟沟里有森林,在山峦之间形成毛茬茬的阴影。神奇的是,两条温柔平缓的山梁由贺兰山西麓伸出,如同张开的臂膀从南北两侧拥抱巴彦浩特,并非出自人工的改造,而是自然生长的奇妙,当地人称为南梁和北梁,据说也是当年巴彦浩特的创造者定远营中王爷府的优质牧场。
正是盛夏季节,巴彦浩特上空云朵两三朵,东边的贺兰山顶有时候云层密布,本来算是进入了雨季,但今年想期待一场慷慨的雨水却不容易。经常是乌云在贺兰山顶停一会冒几个雨点,又走了。
贺兰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的护林员王卫民,土生土长的巴彦浩特人,知道贺兰山的脾气,“今年旱,山下草丛里的蚱蜢都少了”,去年雨水比较好,草丛里的蚱蜢都蹦跶得欢实,今年草丛里的新草都长得没有精神。你看嘛,王卫民拨开匍匐在脚下的一丛草,捋出半枯的草芯。
一张老照片里,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1926年来到贺兰山下的时候,山前还有不少明泉,“山头上有水,贺兰山顶子上也有水”。在王卫民看来,贺兰山,能截住水汽。在他小的时候,贺兰山远远看去就像是富士山,山顶常年积雪,春天的时候,家里人会带着孩子上山捡蘑菇,当地人称为“贺蘑”,做汤炖肉都极为鲜美,一般一次能有一麻袋的收获。现在的贺兰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实行严格的生态保护,进山需要进山证。
7月上旬的某一天,笼罩在雾霭烟云中的贺兰山,看上去端庄又温柔,王卫民介绍,贺兰山的苔藓很厚,这就成了主要的蓄水层,像海绵一样,有效地吸收降水,并渗入地下,补充了地下水源。现在在人们面前的就是一座表面干涸,其实是蓄水的山。据说前些年断流的泉眼,这几年又有复涌的情况。
巴彦浩特,富饶的城
贺兰山的地形以及良好的植被对东面的银川平原来说有重要的保护作用,也可以从这个角度理解贺兰山西侧的巴彦浩特,蒙古语称为“富饶的城”——地上有骆驼和牛羊,地下有宝藏,公共福利好,政府出钱买单,巴彦浩特实现了全面免费乘坐公交,以及高中的免费教育!
定远营棋盘山,现在依然算是巴彦浩特的一个地标性制高点,俯瞰夜景的最佳观景台。巴彦浩特的主要建筑外观,以灯光来勾勒出线条,这座荒漠草原上的城市,看起来婀娜摇曳,塞外吹来的七月的晚风凉爽清透。
巴彦浩特夜景的旖旎,除了灯光的闪烁效果,城市中心湿地景观公园是画龙点睛的部分,利用城市废水进行的循环利用工程,生态公园里颇有野趣,高大的灌木,水边的芦苇荡,木栈道一直通向湿地深处,远远的贺兰山勾勒出弧度,徜徉其中,不时有青蛙蹦蹦跳跳跃过草丛。完全忘记这是在塞外的城里,要不人们都说巴彦浩特的风水好呢,贺兰山里蕴含的水,冬暖夏又凉。
对于8.04万平方公里的阿拉善左旗来说,巴彦浩特是明珠般的存在,生活在这里的人总有脱口而出的数字,年均降水量仅为40-200毫米,年蒸发量却在3000毫米以上。阿左旗大部分面积都是绵延起伏的沙漠如同层叠的山峦,在沙丘戈壁之间,一般牲畜难以食用的稀疏草丛和灌木,养育了大量生命力极强的“沙漠之舟”——骆驼,阿拉善左旗也成为著名的“驼乡”。
骆驼的故事
春天放出去,秋天才回家
“从沙漠出来的时候,膘情都很好,身上带着草籽,走出来会撒落到各处。”
骆驼是阿拉善土地上沉默高大灵动的生物。乌尼孟和是阿左旗绝对的“骆驼通”,只要讲起骆驼,他就激动得滔滔不绝,不断给人灌输各种和骆驼有关的知识,一般人几天下来都会被他感动,直到自己也对骆驼产生奇怪的感情。
一般三四周岁的时候骆驼就开始穿鼻弓子、调教,骆驼很聪明,调教七八天就能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别人都不能碰它。主人骑在它背上它就很听话,生人要骑就可能被摔下来。调教骆驼主要是在给它饮水的时候,这时它们会过来用鼻子闻来闻去,饮水的时候要跟它们说,“过来喝水”或者“趴下趴下”。该趴下的时候就要把鼻弓子的缰绳往下拉,让它们懂得意思。骆驼认识主人认识家,都是靠着饮水加深的印象。
也不是所有的牧民和骆驼都遵守传统的规矩。巴里是新一代牧民,他的身份很多,在阿拉善左旗无垠的沙漠里练就了骑摩托的本事,他是全国越野摩托车赛冠军,是农民种了很多玉米地,是牧民养了55峰骆驼,春天放出去,秋天才回家的骆驼。为什么?因为巴里的骆驼行走的领地,是贺兰山覆盖的区域,不缺水喝。
于是就有了十多个小时巴里“寻驼记”延展出来的故事。有的老牧民会给自己的180峰骆驼取名字,然后根据它们在沙漠里行走的蹄印就能分辨出是自己的哪一只骆驼,巴里没有那个本事,十多个小时后,当巴里终于找到自己的骆驼时,它们并不和他亲近,“它们要等到十月份回家的时候,才会认我呢。”
有的骆驼羔子生下来因为身体太弱,人们就把羔子拿走用棉被包起来,如果羔子身上沾上别的味道,骆驼妈妈就不认了,这个时候人们会唱起“科斯科斯科斯”的调子,或者拉起胡琴,连着几天后,母骆驼就会流下眼泪,就认羔子了,并让它吃奶。
在草场没有被划定的年代,乌尼孟和称,大部分的骆驼每天都要走一定的距离,走远的时候甚至越过边境。“和一般的家畜不一样,骆驼基本上是半野生的。它们知道去哪儿找到可以吃的草,有自己的采食习惯,例如说秋天吃沙米,冬天就要去盐湖里吃点碱草。每年一开春收完驼毛,骆驼就跑出去了。有的时候会进入沙漠,里面有湖水喝,湖边也有足够的草料,从沙漠出来的时候,膘情都很好,身上带着草籽,走出来会撒落到各处。”
荒漠地区的游牧,是历史上人们适应自然利用植被的一种好的方式。乌尼孟和说,现在,甚至真正会养骆驼的牧民也不多了。实际上没有一种植物是四季都能利用的,例如沙葱,鲜美的时候,牲畜吃了一是饮水,第二等于驱虫,第三脂肪含量高,能长油膘,可是到了秋后水分一丧失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把这种草场划成冬季草场的话,就会造成浪费。
风镜与梭梭林
不让放羊,种植梭梭林
“草场上的日子,虽然风大的时候必须戴风镜才能出门,但是如果下过一场雨后,早上的梭梭林里可好了”。
在巴彦诺日公苏木苏海图嘎查,在每年的三四月份,沙尘暴的高发季节,65岁的刘金香也需要戴上大大的风镜才能出门。
在别的苏木,拥有十万亩草场是经常的事情,但这里牧户平均拥有的草场面积要小得多,刘金香有一万多亩草场,2010年为了保护生态环境实行禁牧政策,不让放羊了,刘奶奶开始种植梭梭林。
梭梭被誉为“沙漠生态的保护神”,1棵成年梭梭的树冠能达到3-5米,发达的根系可以固定10平方米的沙漠。种植梭梭林恢复荒漠植被,也是为了截断三大沙漠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的“握手”。如果失去了生态屏障,包括北京在内的贺兰山以东地区将遭受更严重的风沙侵袭。
刘奶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她算了一笔种梭梭的账,种植梭梭林,公益基金每亩给予50元的补助,政府林业部门给予每亩100元的补助。最重要的是梭梭种下去三年后可以嫁接肉苁蓉——被称为“沙漠人参”的肉苁蓉现在市场行情也还不错。刘奶奶种植梭梭有了四年时间,现在已经种植了六千亩,肉苁蓉是去年才种下的,还没有收获。春天种植梭梭的时候要雇人、买水、下半年还要买一次水,“买肉苁蓉的种子都花了一万块钱”。
老伴去世了,两个孩子都在外面,刘奶奶每天能够说说话的是一头毛驴和一只猫,每天一早她都赶着她的小毛驴去巡视梭梭林,那个时候她就像个慈祥认真又辛劳的女王。因为害怕牲畜偷食,梭梭林被围起了护栏,算算又是一笔钱。
穿沙公路
不可能之中寻找可能的路径
不来到沙漠,就无法想象修建穿沙公路的艰辛。
太阳西落,腾格里沙漠的天空呈现出澄净的蓝灰色,如同海洋一样的深邃,金色的沙丘上曲线蜿蜒不定,造物之手神奇地排布出优美的弧度。
每一片沙漠都有它的性格,沙丘也分阳面和阴面,也就是迎风面和背风面;迎风面的沙子的纹路是横向的,沙质比较硬,坡度相对较缓;而背风面的沙子的纹路是纵向的,沙质比较松软,坡度相对较陡。从不同面沙子的特性就可以判断,迎风面比背风面更好走,所以在翻越沙丘时一定尽量走迎风面,减少陷车的几率。想想,这是一种自然启示:迎风而上,越过沙丘。
沙漠里本没有路,穿沙公路就是在不可能之中寻找可能的路径。这也是阿拉善盟的第一条穿沙公路通额公路,起于巴彦浩特镇通古勒格淖尔嘎查,途经阿左旗超格图呼热苏木、额尔克哈什哈苏木,终点到达蒙甘界的小青山,全长208.26公里。
额尔克哈什哈苏木地处沙漠腹地,是阿拉善盟唯一一个未通公路的苏木镇。通额公路大部分地段环境恶劣、地质条件复杂,施工中还经常遭受沙尘暴的侵袭,有时一场沙尘暴就能把一座沙丘平移到施工路上,勘测好的路线也经常因为风沙出现偏移。
不来到沙漠,就无法想象修建穿沙公路的艰辛。风沙肆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艰苦努力,一阵大风又覆盖之前的劳动成果。即使如此,修路工人中也有女人,有时候红头巾是理想中的性别的识别物,更多时候修路工人们全副武装包裹严实,眼睛也会戴上大大的风镜,完全分不出性别。
不过,建成后这将是条最美的沙漠公路,与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两条沙漠公路相比,这里沿途的景致会更加丰富多彩,翻腾的沙丘、清澈见底水鸟站立的湖泊、青翠的草地、壮丽的荒漠,充满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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