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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的“第一百零一个世界”(2)

2015年07月18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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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布面油彩,1932年
裸体,布面油彩,约1929年
无题,布面油画(45.5×32.5厘米)
无题,布面油画(45.6×33厘米)

  (上接B02版)

  2 成形

  破东西壁垒,臻色彩妙境

  1922年7月,20岁的吴大羽变卖部分祖产,带着3000银元赴法国留学。这位出生于江苏宜兴缙绅家庭的少年,幼时便热爱画画,他的祖父吴梅溪先生曾教过徐悲鸿的父亲徐达章绘画,而他从小打下了良好的中国古典诗词和书法的基础。1917年,15岁的吴大羽到上海师从张聿光先生学习绘画。1919年,他担任上海《申报》美术编辑,成为上海漫画家群体中年轻的一员。1921年,他加入了上海晨光美术会,并在《申报》上发表了近60幅漫画作品。赴法留学是他崭新艺术生涯的开始。

  吴大羽之后考入巴黎高等美术学校,师从鲁热教授(Rouge)学习素描,留法期间也曾师从法国著名雕塑大师埃米尔·安托万·布德尔(Bourdelle 1861-1929年)和现代绘画大师乔治·勃拉克(Georges Braque,1882-1963年)等人。布德尔是雕塑大师罗丹的学生,在法国十分有名,瑞士超现实主义雕塑大师贾科梅蒂也几乎和吴大羽同时在布德尔的工作室学习。在法国,吴大羽结识了同在巴黎留学的林风眠、林文铮、李金发、刘既漂等同道,参与发起中国艺术家在海外的艺术运动团体“霍普斯学会”。

  吴大羽留法的时候,也正是巴黎画坛受塞尚影响最多的时候,另外野兽派、立体派、抽象派等现代绘画也层出不穷,但当时的巴黎美专仍是学院主义作风。吴大羽对当时巴黎的学院派不感兴趣,想多学点东西,就开始自学,每天往返于学校与画廊、博物馆之间。到研究室去画油画人体、风景、静物,也学雕塑。“我还经常到博物馆去看,博物馆就是‘先生’。我只是看看,不临摹。临摹只重技法,往往把感觉忽略了。大量看,也要看它如何制作的。还要看理论,重理论的学习。”晚年时的吴大羽曾经这样回忆。

  “当时在学习中,对印象派后的东西有兴趣,因印象派以前的艺术已有人总结了,而印象派后还在发展中。要使自己的艺术处在游离状态,不断地变化发展”。眼界的打开,时代思潮的接收,现代主义艺术内在的活力,都使得现代主义成为吴大羽奉为终身的志业。

  在一个中西二元几乎成为集体无意识的时代,吴大羽对东西方艺术壁垒问题的认识显出了不凡的格局。他认为“人类的艺术是相通的,用不着分东西,艺术是一种语言,只有时代之别,没有地区之分”。他说“人们常说的东西方艺术结合,范围仍太小,太狭窄了……东西方艺术的结合,相互融化,糅在一起,扔掉它,统统扔掉它,我画我自己的”,“所说的东方学西方、或西方学东方,这种说法太狭窄了,其实质是‘异方’。艺术上此方学彼方,有什么好说的呢”?“中西艺术本属一体,无有彼此,非手眼之工,而是至善之德,才有心灵的彻悟”。可以想见,有着这样见解的吴大羽在成为导师时,对学生会有怎样的影响!

  游学欧洲五年后,怀着艺术救国的理想,吴大羽于1927年回国,任教于上海新华艺专。1928年3月,蔡元培先生在杭州创办国立艺术院,聘任林风眠为校长,吴大羽为西画系主任教授。林文铮为教务处主任,从1928年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吴大羽等人协助林风眠,致力于把杭州国立艺专建成培养艺术人才、创造时代艺术的基地。

  吴大羽杭州艺专时的作品,虽然没有留存,但在同仁中已有极高的认识。林风眠曾评价吴大羽是“非凡的色彩画家”,具有“宏伟创造力”的画家,在同仁中有“小塞尚”的称誉。国立杭州艺专的教务长、评论家林文铮在《色彩派吴大羽氏》一文中说:“真可以称为中国色彩派之代表者,当首推吴大羽氏无疑。我相信凡是看过吴先生的作品的鉴赏家,都要受其色调之强烈的吸引而为之倾倒;就是和他对垒的画家虽不免隐含妒忌,亦不禁私下钦佩不已。颜色一摊到他的画板上就好像音乐家的乐谱变化无穷!西方艺人所谓‘使色彩吟哦’,吴先生已臻此妙境。”

  周长江曾经花两个多月时间矢志精读吴大羽的画。他说吴大羽用色为人称赞,其中他用蒲蓝很特别。“我们画画人都知道,蒲蓝很容易脏,它的感染力、发酵力很厉害,你用一点点,它就铺展开来,很多颜色抢不过它。而且这个蓝属于冷色调里的极致,你加一点点紫它往暖里跑,你加一点点白它往冷里跑,颜色非常敏感,用这个颜色的时候一般都会很小心,一管蒲蓝很长时间都用不掉的,但是我看吴先生用大量的蒲蓝,用这个颜色用得非常棒。”周长江觉得这一部分是天赋使然,一部分来自吴大羽在法国的现代主义训练,以及后期大量的对色彩问题的研习。

  3 归隐

  读书,写信,探索抽象艺术

  1937年抗日战争的爆发打破了国立杭州艺专的平静,吴大羽在动荡的时局中不得不于1940年回到上海,归隐于战时的孤岛。到他第二次返回杭州任教,这一时期长达8年。这一时期吴大羽做了什么?整理了吴大羽五十万字文献的李大钧发现,这段时间,吴大羽一直在读书,思考,同时也不停地给学生和朋友写信,抒发自己读书思考的主张。隐居对他而言,不是无为,而是机遇;他在隐居的环境下思绪涌动,并且开始了对抽象艺术的探索。

  1949年5月,吴大羽与夫人寿懿琳拒绝了岳父和岳母同去台湾的邀请。1950年9月,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长刘开渠以“教员吴大羽,艺术表现趋向形式主义,作风特异,不合学校新教学方针之要求,亦未排课;吴且经常留居上海,不返校参加教职员学习生活,绝无求取进步之意愿”为由,解聘了他的教职。吴大羽从此离开了他参与创办、视为家园的学校。

  在周长江看来,中国现代美术史上两支重要的脉络:林风眠、吴大羽的现代主义和徐悲鸿的古典写实主义,两者理念不同,最后结果也不同。

  徐悲鸿提倡写实绘画,徐悲鸿认为中国古典绘画中没有科学的写实方法,所以他要用写实的方法,让国人重视造型,他把古典造型方法用到中国教学中来,这恰好又和中国的政治现状结合起来。“在美学落后的情况下,能直接感受到的就是写实的,这个东西最有传播力。从艺术作为工具来讲,这是非常有效的方法,所以写实主义在国内一直是我们的主导。”徐悲鸿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所做的基础,和五十年代引进苏联绘画相链接,这个体系在中国一直是教学的主流。

  但是以林风眠杭州国立艺专为主的印象派之后的现代绘画这支脉络,原期望能在南方开花结果,“果子却没有结出来,花还没开好,因为学校成立没多久就战争动乱,新派的东西传播也有限。新中国成立后完全被认为是形式主义,又与工农兵导向不符,从四十年代、五十年代开始就被摒弃了。”

  在周长江看来,吴大羽的意义在于,他没有停下来,一个人在家里慢慢做,而且做得很完整,可以说以一人之力弥补了我们这段历史。

  “吴大羽早期立下的誓言,追求的志向没有改变。那么多老先生中,吴大羽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他对自己向现代主义发展的整个思路没有断过,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在孜孜以求寻求自己艺术的变革。这很难很难,没有坚强的意志、忘我的精神,高超的人格,是做不到的。”

  【吴大羽的诗歌】

  我爱上了姣姣的花朵

  我爱上了皎皎的花朵

  春天来到你脸上

  我爱上了洁白的琼玉

  幽谷深藏着你的辉煌

  我爱上了美丽的月亮

  是你指点了明天的太阳

  我不如渊明

  我不如渊明,

  不是说我身边没地耕种

  我不如渊明,

  不是说我吃不来苦

  我不如渊明,

  是说我没有他的主见

  我不如渊明,

  是说我有了先见也不中用

  我不如渊明,

  是说我没生在渊明之前

  虽还存着渊明的缱绻

  无以示露其心胸于人间

  我不如渊明,

  但我与渊明有着牵连

  (下转B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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