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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E·L·多克托罗

写作,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2015年07月25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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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多克托罗(E.L.Doctorow,1931年1月6日—2015年7月21日),美国犹太裔小说家、编剧。多克托罗生于纽约、曾就读于肯庸学院、哥伦比亚大学,1968年成为纽约大学教员。
《纽约兄弟》
版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1年11月
《诗人的生活》
版本: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5年6月
《幸福国的故事》
版本: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3年10月
《世界博览会》
版本:山东文艺出版社
2014年1月

  “多克托罗是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他的书教会了我很多,世人将永远怀念他。”美国当地时间7月22日,总统奥巴马在推文里这样写道。这位受奥巴马爱戴和尊敬的小说家,在前一天因肺癌并发症于纽约逝世,享年84岁。

  多克托罗一生笔耕不辍,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在写作。去年夏天,笔者受《人物》杂志之托对多克托罗进行了专访。在这次访谈中,83岁的多克托罗告诉笔者他正在创作一部新书。他说:“我还不是十分理解它,所以不能向你描述它,但是它很有意思。”如今这本很有意思的书怕是已成绝笔……

  人生 杰克·伦敦将他带到不同的时空

  多克托罗1931年出生于纽约布朗克斯一个俄罗斯犹太移民家庭。尽管并不富有,这个家庭却有着浓厚的艺术氛围——父母都热爱读书,父亲拥有一家乐器店,母亲爱弹钢琴。多克托罗的名字——埃德加·劳伦斯·多克托罗(Edgar Lawrence Doctorow)是根据埃德加·爱伦·坡而来。

  多克托罗酷爱读书,9岁时即已立下当作家的志向。他说,杰克·伦敦的故事将他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带到遥远的北极,历尽艰险,尝遍悲喜。这或许是一个作家最早的超越性体验。多克托罗还提及,他小时候什么都读,最终,他开始思考的不是故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是作家是怎么讲述这个故事、怎样让读者感到他是在文字中生活的——“所以我成了一名作家。”

  自大学起,多克托罗就开始有意识地追求自己的作家梦。他在肯庸学院主修哲学专业,但业余时间会去旁听新批评流派大家兰色姆的课。毕业后他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的英语戏剧专业,但只读了一年就应征入伍。退伍后,多克托罗成了一家电影公司的审读员。那正是西部电影的黄金时代,在阅读了大量低劣的西部小说后,他产生了自己创作一部西部小说的念头。

  1960年,《欢迎来到艰难时代》问世并获得成功,为了养家,1960年至1969年间多克托罗一直在图书出版业工作,编辑过伊恩·弗莱明和安·兰德等人的作品。1969年,多克托罗辞去日晷出版社总编辑的职务,成为加州大学厄尔文分校的驻校作家。其时他正在创作自己的第三部小说《但以理书》,小说以上世纪50年代初轰动一时的罗森堡夫妇“间谍罪”的真实政治事件为核心,巧妙地穿插了美国上世纪60年代的社会图景,出版后大获好评,也让多克托罗跻身一流作家的行列。因为这本书,文学理论家弗雷德里克·杰姆逊称多克托罗为“记录美国激进历史之消逝的史诗作家”。

  1975年,同样处理历史题材的《拉格泰姆时代》问世,小说以犹太移民、黑人和中产阶级白人三户美国家庭为主线,穿插当时重要的历史事件与历史人物,生动地描绘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的美国社会。该书也成为多克托罗的代表作。

  从70年代开始,多克托罗一边任教一边写作,先后执教于莎拉·劳伦斯学院、耶鲁、普林斯顿和纽约大学等地。

  创作 不希望拥有自己的“风格”

  多克托罗的主要作品包括《拉格泰姆时代》、《世界博览会》等,这些作品多以真实的历史事件与背景为依托。正因如此,多克托罗常常被定义为“历史小说家”,尽管他的历史小说与传统历史小说相比多有创新——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即便在书写真实的历史人物时,多克托罗的故事也常常不拘于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而是依据作家本人的意图加以戏剧性创造,完成反讽或隐喻,《但以理书》就是这样的例子。

  美国文学史上拥有许多重要的、特色鲜明的地域小说家,如以福克纳为代表的南方作家和以薇拉·凯瑟为代表的中西部作家,如多克托罗这样以时代而非地域为创作核心的作家并不常见。多克托罗认为这和他本人的背景有关。与福克纳等人的乡村社会不同,大都会纽约变动不居、日新月异,难以给人一种稳定的地域感,因而,截取某一时代切片就成了更好的观察世界的方式。多克托罗曾说,一段历史时期就像一个地理区域一样,能成为很好的构建小说的支点。

  多克托罗的小说每本书都呈现出不同的声音与特色:《拉格泰姆时代》和《大进军》是视角宏阔的历史小说,《世界博览会》和《纽约兄弟》则以第一人称视角叙事,制造出回忆录和口述史的效果。多克托罗说,他不想做一个拥有“风格”的作家,他希望让每本书自己“找到”自己的声音与叙事方法。正是这一信念让多克托罗在作品中保持了不懈的实验精神,也让他获得了后现代主义作家的标签。然而,与同时代成名的后现代小说家不同的是,多克托罗的作品仍深深植根于现实主义小说的传统。评论家彼得·S·普雷斯科特这样评价他的作品,“在他的每一本书中他都会实验不同的小说形式,试图实现别人未曾实现过的效果;他会尝试某种他未曾用过的语调、结构和作品肌理。但与此同时,他又是位极其传统的作家,试图对美国历史、美国文学原型,甚至是类型小说进行新的创造。这是令人赞叹的成就。”

  为人 谦和、周到与认真

  笔者是去年六月底在多克托罗长岛的家中见到他的。九九读书人的彭伦先生是多克托罗在中国的编辑,《纽约兄弟》、《世界博览会》、《幸福国的故事》和《诗人的生活》等书就是经他之手与中国读者见面,那次专访也是由他促成。尽管只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但多克托罗的谦和、周到与认真给笔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83岁的多克托罗已经步履缓慢,但仍坚持自己开车,亲自去公车站接到笔者,采访结束后又开车送返。因为车程较长,多克托罗已请妻子海伦为我们备好午餐。谈到新书在中国的出版,这位享誉世界的大作家就像一个年轻的新作家一样兴奋,为作品能与来自不同文化的新读者见面而欣喜。毫无疑问,多克托罗对于写作的热情是终生不息的,因为他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都仍未停笔。

  2014年,多克托罗出版了新长篇《安德鲁的大脑》。在那天的采访中,他告诉笔者他正在创作一本新书,每天上午会固定工作三个小时,他相信这本新书会非常有趣。那个在杰克·伦敦作品中感受到“纸上生命”力量的小男孩,度过了丰富的纸上的一生,并无疑延续了它的生命。

  新京报特约撰稿人 吴永熹 发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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