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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人类的尊严

从四十五块西医徽章开启的跨界故事

2015年08月01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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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医的故事》
作者:阿克塞尔·凯恩
帕特里克·贝什
让·克洛德·阿梅森
伊万·布洛哈尔
版本:商务印书馆
2015年4月

  “一天,我和达尼埃尔约尔教授一起跨过圣父街45号的门槛时,发现了那座巨大的青铜门——‘科学之门’。那是当时为‘新医学院’铸造的大门。今天,这里成了圣父生物医学院。

  这座建筑1920-1930年代决定建造,1950年代完成。与该建造计划同时的,还有一个艺术计划——用45块直径120厘米的徽章装饰迎面墙,徽章由14位得过罗马大奖的雕刻师用精选的白石雕成。整个装饰,由当时的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院长指导下完成。45块徽章展示了医学发展的诸多重要阶段,医学的诞生、第一次尸体解剖、盖伦、驱魔祭、星相预示、达·芬奇……不仅仅是美学价值,这些徽章还展现了当时的艺术家是如何看待医学的。”

  写下上面这段话的人,其背景对于我们理解这本《西医的故事》,非常重要。他是一位法国著名的艺术史专家,艺术展组织者,曾在非洲和亚洲组织过三十多次国际艺术展览,包括2010年的中国艺术千年展,2006年的东西方知识与医学之比较。他联合了三位享誉世界的法国医学科学家,写成这本《西医的故事》。

  医学与艺术跨界的联手表达

  因为专业的缘故,我读过不少讲述医学历史的书,它们总难逃如下三个困境:绕不开的历史纪年式堆砌,读来有失趣味;过分科学的语言表述,吓跑专业之外的读者;唯恐漏掉一个分支史实以保客观、全面,但往往也因此让人形成整幅画面感。

  这本《西医的故事》,以上一一绕开。我想,这样的绕开,并非是因为某种写作策略的必须,而是从一开始它出发的姿势,就决定了它的表述方式,也因此决定了它带着温度。如同序言里写道:“关注艺术与科学的关系,以此来思考西方医学的历史,这本书的撰写就此启程。”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crossover,一种医学与艺术跨界的联手表达方式。而且,在阅读的过程中,你时时会发现:写医学的那方,本身也具备一些温度或是艺术修养;艺术史家出身的那方,本身也具备一定的医学历史知识。所以,这样的“跨界”,才不会变成你不知我、我不知你、姑且一加一等于二,市面上常见的那一种跨界。

  除了一开始出发的姿势,还有关于西医历史的叙述角度。这本书,只有三个叙述角度:第一,发现人的身体。第二,发现看不见的生命世界。第三,人的精神世界。三个角度形成三条可以深入叙述的线索,因为舍去,因少得多,不必太多旁顾左左右右,造成牵绊,从而造成读者阅读的负担。如此,它变成了一本,即便没有任何医药背景知识的人,也可以轻松翻翻的书,让一本医学史书可以面貌不再晦涩,不再拒人千里。又因为精简的线索,沿途可以如磁铁一般吸纳与此相关的诸多相关史料,甚至就此线索,开始有了一些哲理的小段思辨。这些都可以算是因少得多。三个角度看似简单,合并起来是:人的身体,人之外的微生物世界,人的精神。其实是,西医领域中的人类身体到精神世界到外部世界的全面概览图。

  首要之务是不可伤害,然后才是治疗

  在此之上加分的是,一直穿插其中的近两百幅图片,它们大多来自巴黎大学医学和牙科学联合图书馆的珍藏,帮助阅读时更鲜活地还原当时的时代场景和历史上的西医传奇故事。除了图片,本书还穿插了有趣的单元,如“相面术是不是科学”、“中世纪末期的普通科医生、外科医生、药剂师”、“解剖插图小史”、“活死人:中世纪的麻风病人”、“天才与病态之间:忧郁症”……图文并列,解读一些人们其实并不深知的医学现象。

  因为如上提到的出发姿势和讲述方式,这本《西医的故事》可以接近更多的非专业读者。而这,起码在我看来,是一个越来越重要、越来越必须的推进。环顾今天的环境,需要每个人都开始翻一翻与“医”有关的普及书。去了解一些关于“医”的本源和本质,了解生命的复杂和不可知,而不只是漫骂和砍杀(看看那些新闻就知道)。“如果我们把外科学的实践放在一边,总体来说,纯粹意义上的医学拥有真正的治疗手段,有效地治病救人的时间并不长……从某种意义上说,数千年来医学的最大智慧,就表现在希波克拉底的谨慎态度上,他的名言:首要之务是不可伤害,然后才是治疗”。

  回到序言的最后一段,点出主旨:“撰写就此启程,为希波克拉底的灵感所主导,本书旨在让人们了解一代代医者的激情,也为当下的人们提供一些思考当代医学的线索,除了预防和治疗之外,西医的最初抱负,无非是为了坚持人的尊严。”

  □书评人 丰玮

  ■ 书摘

  人类解剖图的发展史

  人类最古老的人体骨骼图诞生于1500年,由雅克·戴帕绘制。在16世纪之前,解剖学著作只有文字,比如蒙迪诺·德·卢齐的著名作品《解剖学》中,没有任何图形展示。所以,虽然戴帕绘制的人体骨骼图有明显的比例错误,但他可是第一个以图画形式表现独立人体的人。

  到了1529年,洛朗·弗朗斯用透视法绘制了一幅解剖插图,还利用巧妙的线影画法营造了一些立体效果。

  文艺复兴时期,解剖图的风格就与中世纪截然不同。中世纪的表现方式是僵化的,有等级的。而印刷术的出现,对人体解剖图的进展有着决定性意义。在这个时代,人们开始真正地谈到文学与插图之间的互补性,表明科学和艺术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达·芬奇就是一个神奇的象征,据说,他曾经与解剖学家托尔一起解剖过近30具男尸和女尸,而且曾经打算共同出版一本供艺术家和医学大学生使用的图书。之前的解剖图大都依靠描述来绘制,到了达·芬奇这里,实践出真知,他不仅绘出了手臂和胸廓的肌肉线条,还画出了静脉血管的样子。

  16世纪是解剖图的伟大世纪,这时的插图越来越准确恰当。维萨尔1543年出版的《人体结构》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他的解剖图成为了接下来两个世纪的模板。人体可见的组成部分和器官、肌肉、骨骼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以如此详细的方式画了下来。

  约阿拿·利姆林虽然没为解剖图带来什么新东西,画风也算独树一帜:他用布条把图中女性被打开的胸腔、腹腔捆了起来,画面被各种人体器官填得满满当当,像某种黑暗系的当代艺术作品。

  要说画得美,还数荷兰画家热拉尔·德·莱累斯,他通过解剖学衬托出了人体完美的线条,巴黎大学医学和牙科学联合图书馆保存了他创作的106幅渲染插图。

  18世纪,人们的解剖学知识大大增加。这一时期的解剖图大师之一就是莱累斯的学生温德拉,他的画作不仅在科学上非常精准,还具有神奇大胆的想象,艺术造诣也很高,完全可以跟维萨尔媲美。

  蒙特利埃美术学院院长雅克·加姆林的解剖图也是炫酷,当时的艺术家评价他的作品“动感十足,体态自然,不是寻常手法可比”。

  后来,油画般的人体解剖图出现了。高梯埃·达高蒂1746年绘制了一幅被称作“解剖学天使”的人体解剖图,图中是一个优美的女性侧身像,她背部的肌肉像翅膀一般张开,露出纹理。

  以上就是人类解剖图的小史。现代医学一路走来,并不平顺,这是一条人体自身不断被认识的道路,也是一条人类生命收获更多尊重的道路。

  新京报记者 黄月 据《西医的故事》 一书撰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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