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总理辞职，倦政还是以退为进

　　■ 观察家

　　齐普拉斯辞职，不是倦政，而是在跳以退为进的政治舞步。基于他拥有的高民意支持率，因此，重新大选后继续执政是大概率事件。

　　刚刚争取到850亿欧元第三轮救助资金的希腊总理齐普拉斯20日晚宣布辞职，随后向希腊总统帕夫洛普洛斯递交了辞呈。齐普拉斯表示，辞职是为了让希腊人民对政府与国际债权人达成的第三轮救助协议作出裁决，他同时要求提前举行大选。

　　齐普拉斯选择辞职的时机颇为微妙。在获得国际债权人的新一轮资金以后，希腊的市场秩序已在逐渐恢复，尽管希腊议会中对齐普拉斯向国际债权人的妥协不乏反对之声，但并没有对齐普拉斯政府构成实质性挑战。实际上，齐普拉斯政府本有可能成为近8年来希腊第一个“长寿”政府，尽管可能极其脆弱。

　　不过，这很可能不是齐普拉斯的政治追求。过去8年来的历届希腊政府，扮演的都是讨价还价者角色，要么与本国民意讨价还价，要么与国际债权人讨价还价，无暇也无力治理希腊经济的结构性弊端。今年以来执政的齐普拉斯政府也不例外。为了与债权人博弈，齐普拉斯穷尽了包括全民公投在内的一切手段。挟民意以反抗，然后被迫向国际债权人低头，齐普拉斯7个月的执政过程，只是过去8年其他五届政府经历的又一次复制。如果不能对希腊政治生态实施大“手术”，即使齐普拉斯政府能够在第三轮救助期的3年间平稳执政，希腊政治经济仍可能摆脱不了危机。

　　在能够平稳执政的时候选择辞职，是齐普拉斯向国内各派政治力量的一次摊牌。在希腊议会对第三轮救助协议表决时，齐普拉斯领导的激进左翼联盟党149名议员中有43名议员投了反对或弃权票。这使齐普拉斯政府失去了绝对多数。如果党内反对派与在野党合流，齐普拉斯政府和第三轮援助计划都可能夭折。齐普拉斯政府辞职并提前大选，可以排除政治体系中的隐性炸弹。

　　同时，辞职并重新大选也是齐普拉斯对国内民意的一次摊牌。希腊获得第三轮援助的同时，不得不接受国际债权人给出的附加条件。其中包括增收消费税、压缩养老金并延长退休年龄至67岁、银行系统交由债权人监管、出售国家资产等等，每一项改革，都可能引发民意强烈反弹并造成新的政治和社会危机。齐普拉斯辞职发出的信号是：如果选择他继续执政，民众就必须与政府一起承担改革痛苦。

　　此外，齐普拉斯辞职对于国际债权人也是一次警告。过去，每一次政府频繁更替都导致希腊与国际债权人关系紧张，并使希腊一次次走上违约边缘。对于长期焦虑地注视着希腊政局变幻的国际债权人来说，希腊政府的稳定，涉及守诺的稳定性。如果重新大选后齐普拉斯继续执政，即使希腊改革进程不符合债权人的预期，出于稳定政局的考虑，债权人也不能逼迫过甚。

　　齐普拉斯辞职，不是倦政，而是在跳以退为进的政治舞步。基于他拥有的高民意支持率，因此，重新大选后继续执政是大概率事件。这也就意味着，齐普拉斯有可能通过辞职获得过去8年6届政府所没有的权力空间，从而构建一个较为强力的权力体系。对于需要改革的希腊和担心希腊再度违约的国际债权人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徐立凡（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