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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国航高原安全飞行50年,开辟出近20条往返“世界屋脊”的国际国内航线

2015年08月29日 星期六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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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3月1日,中国民航实现成都—拉萨首航。从此内地与雪域高原“天堑变通途”。资料图片
国航为藏区一位重病儿童提供运输保障,在许多危急情况下,民航是唯一的选择。资料图片

  翻开世界地图,中国西南部的这片区域被染成了深黄色。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机场集中在这里,全世界最难飞的机场也都在这儿,在民航界的级别划分中,这里被称为“高高原”,比高原还要高,这“高”指海拔,也意味着难度。

  1965年3月1日,国航的前辈飞行员成功实现了成都到拉萨航线的首航,从此内地与雪域高原“天堑变通途”。50年来,这片曾经的“空中禁区”,已经被打造成航线密布、航路繁忙的空域。目前,在西藏、四川、青海境内共建成11个高高原机场(海拔在2438米以上为高高原机场),全部由国航完成试飞和首航,50年间,国航仅在成都-拉萨航线上安全起降8.48万架次,运送中外旅客1099万人次。

  50年,国航高高原飞行从没有发生过一起重大安全事故,国航人通过50年的传承,铺就了一条神奇的天路

  “空中禁区”开辟天路

  青藏高原,冰封万载,自古难“与秦塞通人烟”。

  不能简单地形容通往“世界屋脊”的路有多难走,因为千百年来,这片平均海拔在4000米之上的雪域高原,就不曾有过一条像样的路。

  1954年,川藏、青藏公路相继建成通车,极大改善了藏区的交通条件。但因路途遥远,又多受自然环境限制,高原与内地还是无法实现快速沟通。基于这一情况,1955年,中央下定决心:要在青藏高原上开辟出一条民用航线。

  当时中国民航业刚刚起步,飞机数量很少,内地很多大城市尚且没有民航航班,飞机性能也比较差,当时的飞机最大飞行高度不到10000米,而青藏高原境内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多达11座,海拔7000米以上的山峰有50余座。这片鸟儿都飞不过去的雪域高原,当时还是飞机无法到达的“处女地”,被称为“空中禁区”。要在禁区开辟出一条民用航线,确实是巨大的挑战。

  1960年6月15日,由中国民航第一飞行大队(国航飞行总队前身)张瑞蔼机组执行拉萨航线首次试航任务取得成功;1965年3月1日,孙权贵和毕春芳机组驾驶着伊尔-18型飞机,稳稳地降落在海拔4250米的拉萨当雄民用机场,成都-拉萨航线成功实现首航!

  上个世纪90年代后,中国民航业步入快速发展轨道,国航也进一步加大了藏区航线的开拓力度,1995年,开辟成都-昌都(邦达机场海拔4334米)航线,刷新了当时世界上海拔最高民用机场的通航纪录;1999年,开辟昌都-拉萨航线;2006年,成功试飞世界上航路最为复杂的林芝米林机场(海拔2949米),并开通了成都-林芝航线,让“西藏江南”成为进藏旅游的又一个目的地;2008年,国航依靠精密导航技术成功实现了拉萨夜航,结束了拉萨机场43年无夜航的历史;2010年,成都-拉萨-阿里航线开通,自此,神山圣湖可望更可即;同年,日喀则(海拔3782米)首航成功,西藏第五个民用航空通航点顺利通航;2011年,北京-拉萨直达航线开航;2013年,国航航班顺利降落在稻城亚丁机场(海拔4411米),这是世界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2014年,国航航班平稳降落在阿坝红原机场(海拔3535米),从此由成都前往“黄河源头”只需1小时;2015年,“北京-林芝”实现直航……

  经过20多年的努力,这片曾经的“空中禁区”,已经被打造成航线密布、航路繁忙的空域。目前,在西藏、四川、青海境内共建成11个高高原机场(海拔在2438米以上为高高原机场),全部由国航完成试飞和首航,陆续开辟出近20条往返“世界屋脊”的国际、国内和区内航线,构筑起以拉萨为中心密集辐射周边大、中城市的航线网络,航空运输在西藏改革发展中的基础性作用充分显现。50年间,国航已在成都-拉萨航线上安全起降8.48万架次,运送中外旅客1099万人次,运输货物邮件24万吨;今年上半年,国航每月在藏区航线安全起降五百余架次,运送旅客六万余人次,运输货物邮件六百余吨。

  高原航线“探路者”

  执行试飞试航任务的飞行员,被形象地称为空中“探路者”。

  试飞,就是别人从没飞过,你是第一个飞,并且不像飞普通航班,而是要飞足所有科目,所有的程序。比如,“贴地”飞行,模拟单发实效等等,在飞行中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都要模拟,从而找到最安全的路径,每次试飞都要飞上几个小时。

  通常机场的运行有传统程序,但对于高高原这样高难度的机场程序更复杂,难度更大,风险也更大。

  特殊的环境,特殊的任务,必然要有特殊技能的人。

  国航空中“探路者”们也在代代传承。当初参加探索、开辟拉萨航线任务的老一辈飞行员潘国定、张瑞蔼已经离世,孙权贵、毕春芳等人也早已告别了驾驶舱。

  在年轻一代中,李应参加了除拉萨机场外所有藏区高高原机场的试飞。2008年,他驾机实现了拉萨的第一次夜航,成为民航飞行史上第一个在月色中俯瞰布达拉宫的人。

  在众多的试飞经历中,李应印象最深刻的是试飞邦达机场,邦达的风向风速变化特别快,起飞时可能才几米的风速,刚一离地一下就变成了十几米,飞机偏侧特别快,单发操作起来就像一个人在往一边推,另一个人往反方向拉,飞机都是拧巴的,让人飞出一身汗。

  试飞工作中的风险和挑战,对于李应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他都能够从容应对,但他也知道,对于常人来讲,这些风险是一道不容易过去的坎。所以他很少对家人和朋友谈起试飞的过程,每次接到试飞任务,他都不敢告诉年迈的父母,只有在试飞成功后,才会给身为国航乘务员的妻子发上一条再简单不过的短信——“平安落地了”。

  自1965年通航至今,国航高高原飞行从没有发生过重大安全事故,这于整个航空业都算得上是一个传奇,而这一“传奇”不能不说得益于国航严格的规范。一个普通飞行员想拿下高高原机长资质,至少需要十年。国航目前有近5000名飞行员,但具有高高原资质的机长只有259人,在飞行员资源非常紧张的情况下,国航在藏区航线飞行中却始终实行双机长配组。尽管在人员培养、配备上成本投入巨大,国航始终没有降低过标准。

  高原“护航人”

  在高原的各个机场,还有一批做着现场保障工作的国航人,他们被称为高原“护航人”,不仅为民航班机护航保障,他们也是藏区群众的“护航人”。

  藏区的民航运输有三多——孩子多,急病患者多,担架旅客多。在高高原,许多危急情况下,民航是这里唯一的选择。

  杨明曾在西藏工作11年,几乎每一天他都会遇到需要特殊保障的旅客,最令他难忘的,是十年前的一次保障经历。那是在他入藏不久的一天,在拉萨贡嘎机场候机楼值班的杨明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一位因车祸受伤的小女孩需要搭乘次日的航班回内地治伤,但实在买不到票,看能不能帮忙解决。没有考虑更多,杨明和同事们想尽办法在本已满满的航班上腾出了座位。

  第二天,一个上身缠满纱布的小女孩被送来了,女孩父亲手中带着一件特殊的随行行李——一口“石锅”,当他下意识地要打开锅盖时,虚弱的小女孩轻轻地说了声:“叔叔,请小心些,那里边有我的手。接上后,我还要用它来写字、画画呢。” 后来了解到,小女孩已经受伤三天了,一直买不到机票,她的父亲万般无奈才打了国航的值班电话。杨明当时就哭了,“为什么不早一天给我打电话?早一天,即使再难我也会帮你协调出一个坐位来!”他知道,这个女孩的手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这件事成了杨明心中永久的遗憾。

  虽然在高原机场,紧走几步都会喘得厉害,但每当有特殊保障旅客需要协调时,他从来都是跑步前进,他知道早争取一分钟落实,对这些伤病者都是一个安慰。

  黄兰成的藏语名字叫才巴多吉,寓意着聪明和吉祥。黄兰成出生在藏区,他曾是方圆几百里第一个大学生,也曾是国航招收的第一批藏族飞行员,停飞后,黄兰成来到了国航西藏分公司,精通藏汉双语的他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乡音让藏族旅客更觉亲切、可靠。同事们给他起了绰号——牦牛。憨厚亲切、沉稳可靠。

  国航在昌都(海拔4334米)的运输保障,黄兰成是第一个被派去的。那是一个连藏民都会产生高原反应的地方,但他连年主动申请并参与保障:“内地上来的不适应,时间久了会落下毛病。我是高原长大的,总会比兄弟们要好些。”保障通常都在11月底,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环境中,廊桥里都结上了冰。多变的气候经常下雪,睡觉时候还是晴天,半夜就已大雪封门,每当这时,黄兰成就得马上爬起来,叫醒当地机场的工作人员连夜扫雪除冰。虽然内心深处有着不能翱翔蓝天的遗憾,但黄兰成总是说自己是幸运的:“我是带着梦想来的,因为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我就是喜欢这里,愿意在这儿。”

  (徐彦纯 付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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