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里的爱情传奇

　　《裸琴》

　　作者：山飒

　　版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5年7月

　　如果用一句话来比喻这本小说《裸琴》，它就好像是乱世里的“人鬼情未了”。

　　故事发生在东晋末公元400年，至南朝末公元581年，这是一段朝代快速更替、中国南北分裂的混乱时期。小说构想了一对在这个艰难世道里沉浮的男女，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爱情。

　　其中的女子被设定为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之妻。这个设定颇为巧妙，因为《南史》记载该人物身份不详，于是就存在无限想象的空间。故事的男主角，则是虚构出来的一个生活在陈朝的卑微年轻琴匠。这两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不为乱世所染，内心高洁。

　　作者设想刘裕皇妃原是晋朝时从中原南渡的望族后代，却在战乱中被军人刘裕抢去为妻。后来刘裕谋划篡夺皇位，她也被卷入权力之争身不由己。她虽为教子有方的母亲，却眼睁睁看着女儿必须接受作为政治棋子的婚姻，又目睹儿子被手足所杀。一直只能随波逐流的她最后遁入清净佛门，刘氏后代仍在自相残杀，但“他们围绕皇位的斗争让她漠然”。

　　而琴匠沈风，从来就是一个沉浸在音乐国度里的世外之人，“这个悲惨世界就像他出门穿的破靴子，他不在乎好坏”。是古琴，将两人的命运勾连在一起，前者善于弹琴，后者精于造琴，他们寄身音律与乱世对抗，虽隔着一百多年光阴，却传奇地贯通阴阳两界相恋。

　　两个人的故事互相交错，串起两条线索。一条即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历史演变，一条是关于古琴的人文故事：伏羲发明古琴、聂政借献曲刺韩王、嵇康就义前弹《广陵散》、蔡琰在塞北创作《胡笳十八拍》。琴的沉稳高洁与历史的动荡混乱两相对照，和小说人物的命运形成呼应。更有趣的是小说尾声，时间跳跃到现今的北京，音乐学院女生张阙邂逅同校男生，他们一起去参观一场汉代古琴拍卖会，并彼此产生爱慕之情。史书上，刘裕皇妃的名字就叫张阙。小说一直以少女或少妇代称刘裕皇妃，结尾才点出张阙这个名字，隐喻着前缘再现。

　　这部小说对历史的处理可谓严谨，既为真实历史人物虚构出合理的故事，又借虚构人物来展现真实的历史风云，这中间要花费的考据功夫和创造力，可能是难以想象的。美中不足的是，人物和故事塑造稍显平淡，单纯以归隐人格和荒淫乱世为矛盾对比。所以逻辑上虽没有破绽，情节上也跌宕起伏，但思想境界还是显得有点单薄。语言灵动有诗意，但有时偏于梦幻，不够完美，这也许和原著并非中文有关。作者山飒旅居法国多年，她的好几部作品都是以法语完成，并多次荣获法国各项文学奖。

　　□书评人 叶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