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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古国的人比较“讨厌”?

2015年09月25日 星期五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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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插图/许英剑

  隔岸观我

  这个世界并不秉持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逻辑。在多元而零碎的世界观下,我们应该对他人和他人的文化有一种更加温和的认识。

  我们时常用“欧洲”一词来指代此刻我脚下的这片大陆,却往往忽视了这片无论面积还是人口都与中国相似的土地乃是一个色彩斑斓的文化拼盘。所以,当我用“欧洲人”来形容我的瑞士同事们的文化身份时,他们并不十分乐意,有时甚至会小心翼翼地纠正我“最好说瑞士人”。对他们来说,被称为“欧洲人”的感觉,大约和一位中国人被老外笼统地叫作“亚洲人”一样,有点粗暴。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欧洲诸国形成了不尽相同的国家文化,进而也就锻造了不尽相同的国民性格。在外国人心中,或许也早有关于“法国人浪漫、德国人严谨、西班牙人奔放”这样的刻板印象。这些印象纵然不能说是完全准确,倒也多少有些道理。例如,在瑞士的火车、电车、公交车上,无论多么拥挤,车厢内总是比较安静的,有时甚至令人感到压抑。可一到法国,无论巴黎还是外省的小城市,气氛似乎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这时候如果车上有个瑞士人,他多半会皱起眉头,有点嫌恶地感慨:“这些法国佬!”

  总体而言,有四个欧洲大国的人在“欧洲人”内部口碑不佳,分别是希腊、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这四国的人通常在公共场合较为吵闹,并且不喜欢遵守规矩的人也较其他国家更多——我就曾在巴黎不止一次见到逃票乘地铁的年轻乘客如跳马一般跃过检票闸机,再转过头以胜利者的目光打量正在自动售票机前排队购票的老实人。而这四个国家,又被普遍视为“正统”欧洲文化的主要发源地和存留地。于是一个瑞士本地的朋友曾半开玩笑地对我讲:越是文明古国的人,越是讨厌。也正因如此,人们才有这样的打趣:上帝把最好的土地给了法国,出于公平,他只能又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了法国人。当然,法国人自己未必这样认为。一位在巴黎教书的法国朋友便对这样的评价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吵闹或安静、躁动或平缓,根本就是不同的生活方式,无所谓优劣。

  也许辉煌的历史文明会令人骄傲,却也会在同时令人自大、自满。这倒是给同样来自“文明古国”的我带来了一些警示。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是与他对他的国家、他的文化以及他想象中的世界体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我们想象中的世界体系里,中国要么是绚烂的中心,要么是身处边缘的受害者,无他。然而,无论再残忍的世界体系,也绝不是百分之百受制于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逻辑。现代世界显然更需要一种多元而零散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的形成,不但关系到我们应当如何在全球化时代与他人相处,更取决于我们应当如何对自己的文化和他人的文化有一种更加温和的认识。

  中国人当然不能等同于法国人,但中国人——尤其是富起来的中国人——的确正在集体遭遇着全球化带来的文化不适感。那些被批评为“讨厌”的“他们”,或许可以给准备好走出国门、开眼看世界的“我们”带来一些启示吧。

  □常江(旅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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