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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演林兆华话剧《银锭桥》,接受新京报专访,谈与侯孝贤、大导等合作

倪大红 不挑角色便摊上好戏

2015年10月06日 星期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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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大红在《银锭桥》中饰演为保住“于家二荤铺”的老五(左一)。

  靛蓝色布衣布裤,红色的乐福鞋,倪大红比电视上显得年轻,皮肤竟然不错。都说他生得老相,二十年前电影《活着》里的“龙二”,跟今天这个眼前人一重叠,令人起疑,时间都去哪儿了?这个问题只有倪大红自己清楚。

  一个演员,红与不红,是人各有命。一部戏也有自己的命。倪大红大概没有成明星的命,而但凡有他的戏都很好命。翻开他的履历,《乔家大院》《北平无战事》……基本上是一部二十年来的热播影视剧简史。他合作过的导演名单上有张艺谋、侯孝贤、杨亚洲、孟京辉、田沁鑫、林兆华、胡玫、张黎、孔笙,尽是这些影视戏剧领域的一线大导演。

  “外貌困难户”戏路宽阔

  很难说演员倪大红究竟是年少成名还是大器晚成。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中戏读书时,倪大红曾被大导演谢晋一眼相中,参演电影《高山下的花环》。稍微上点岁数的人提起这部片子,还能依稀记得里头有个不安分的城市青年段雨国。

  倪大红是东北人,但个头不高,还其貌不扬,想吃演员这碗饭,着实费了一番工夫。1980年,首次参加艺考的倪大红初试都没过,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乡,在鸡西话剧团当了一年学员;次年重考,再落榜;直到第三年才时来运转。艺考三年间,遭遇叔叔、大爷、好哥们儿打击一片,怎么就非得吃演员这碗饭呢?倪大红说,“82年,改革开放刚开始,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自己行,就这么一个信念。把我刷下来,没事儿,我还考”。

  上了中戏,大龄青年倪大红当上了班长,班里一水儿浓眉大眼的俊男美女。“何政军、张光北,我们班都是这种形象的,年轻那会儿,真是帅气”。不仅是“外貌困难户”,他很早就有了一张颇有城府的脸。这张脸,看不见表情,猜不出情绪,亦正亦邪,难以捉摸,令人想起蒙太奇的“库里肖夫效应”。

  在学校,这张脸的主人开始演起年迈的老者,经过化妆师鬼斧神工的“改造”,几乎能成为任何样子:包工头男泥鳅、明朝权臣严嵩、野心家司马懿、特务头子林少群、地下党资深党员谢培东、毒贩霍忠实、通缉犯敏登,还有乾隆皇帝。演大人物有气场,演小人物接地气,演坏蛋,看起来就坏。

  受益于这张内敛而多变的脸孔,倪大红也拥有了宽阔无比的戏路——这几乎是每个演员梦寐以求、绝大多数人求而不得的。真正的倪大红隐匿在角色背后,享受着独属于他的另一张脸孔。他的目光远而定,深且长,淡色的眼眸有些透明。口舌近乎笨拙,留白的时间,他不慌不忙地搜寻合适的语词,慢得像是还未从侯孝贤电影里走出来的古代人。

  这样的演员注定与话题无缘,演过好戏不少,能叫出他名字的观众仍是有限。“我觉得我是挺有福气的,跟这么多好导演在一起,他们领着我玩儿,遗憾的就是还没成话题人物是吧”,倪大红自嘲道,难得面部有微波拂过。在各大热门影视剧里为明星主角助攻,只一个眼神送去,什么星星都黯然失色。媒体送他外号“黄金绿叶”,他大大方方地接过,“我真是很喜欢这说法”。

  凭什么好戏都给他摊上了?倪大红有一个说来简单的秘诀,那就是挑戏而不挑角色。“我看重的是戏本身,演员只有在一个好戏里才会发光”。再问他,想没想过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戏?他不假思索直摇头,“有一个戏,我是主角,我好好地演,玩命地演,如果这样想,一定是失败的,这是违反艺术规律的”。末了,露出狡黠的一笑,“我就告诉你,不告诉别人”。

  “表演是假”要跳出来

  一年一部影视剧下来,有几年没回话剧舞台了。倪大红感觉自己陷入瓶颈,于是,大导林兆华一招呼,他二话没说,剧本也没看,推掉影视约就来了。距离他们上次合作已有十多年了。

  倪大红擅长体验人物,找到诠释角色的切入点。与导演杨亚洲合作电影《泥鳅也是鱼》,穿43码鞋的倪大红在片中换上41码鞋,为的是表现一个从底层奋斗上来的人“很不舒服的”,他以身体上的不舒服带到了心理层面;而在《大明王朝1566》里饰演年过八旬的内阁首辅严嵩,他为这个老者设计了一系列肢体语言,让他的身体一度产生“后遗症”。对倪大红而言,“表演是假,瞬间是真”。

  然而他驾轻就熟的演技在林兆华这里却碰了壁。“大导不是这种路数,他不要你体验,别给我埋头苦干汗流浃背地闷头演,你跳出来点,照顾点方方面面”。倪大红说,是大导把他“领上了道”,这次参演他的新戏《银锭桥》,剧本没看就来了。

  剧组的创作氛围让倪大红心醉。“太喜欢这些年轻演员了,这么苦哈哈的坚守在戏剧舞台上,都有自己的想法”。倪大红也将自己归为“想走得更长远,有点想法”的那类演员,而看到年轻后辈,心生感慨。“(年轻)那会儿,我没把我这点东西跟志同道合的人一块儿琢磨点什么”。

  倪大红细述了两个出神的瞬间。今年七月他复排话剧《生死场》,“首演之前,六点半的时候去拜一拜。我突然觉得我要流泪,具体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也不是因为那些景、那些衣裳就是99年的”。另一个瞬间是《银锭桥》开始排练,倪大红走进排练场看到大导的第一面,“那两个多小时,我一直在看他,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他是老了,还是什么?我突然明白他说的演戏要‘跳出’,可能就是这个”。

  ■ 聊大艺术家

  侯导慢+我也慢=合拍

  新京报:回头看自己的作品吗?

  倪大红:看。最近在看《北平无战事》,估计年底能看完。我是反复地看,看我创作过的角色。(《刺客聂隐娘》看了吗?)实话说,到现在还没看呢,我也不知怎么着我就还没看。

  新京报:拍戏跟剧组的年轻人有的聊吗?

  倪大红:什么都聊,小咖秀也玩儿,沙溢拉着我玩儿。

  新京报:您跟张艺谋导演合作跨度有近二十年,他有什么变化吗?

  倪大红:没什么变化,还是爱吃面。(工作上呢?)还是不睡觉,爱熬夜,老说他。

  新京报:跟侯孝贤导演在《刺客聂隐娘》第一次合作,对他的印象是?

  倪大红:我很早就在看他的电影。他的片子特别慢,我本人也慢,可能合拍。

  新京报:您说是林兆华导演把您领进门的,这次再合作感觉如何?

  倪大红:大导排戏就是,跟你说两遍,说不通,不说了,你慢慢悟。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式,现在也没有觉得有个框在固定着什么。黎叔(张黎)也是一样。

  新京报:这些大师都有什么共通点吗?

  倪大红:他们那些大艺术家,可能走过同样的路,经过了同样的时期。他们谈古论今都有自己的观点,对自己的作品有想法有要求。生活上很简单,吃苦耐劳。侯导在湖北、内蒙古拍戏那会儿真是苦。

  新京报:看来您人缘不错。

  倪大红:我觉得我还是挺随和的,但也是有底线。尤其是创作,创作就要高高兴兴,才能激发你的灵感。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然 人物摄影/新京报记者 彭子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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