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社论
屠呦呦获奖,既植根于中国学术研究的既有土壤,其“三无”身份和科研经历,又恰恰能映照出这片土壤的某些贫瘠之处。
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于昨日揭晓,中国女药学家屠呦呦荣获该奖项,成了3名获奖科学家之一。消息传来,舆论振奋。屠呦呦也成了中国大陆本土科学家中荣获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第一人。
中国籍,诺奖,自然科学……这几个关键词在诺奖产生交叉,注定会引爆亢奋的国内舆论:继莫言后,屠呦呦获奖,无疑再度圆了国人的诺奖梦;作为首位获得该殊荣的中国科学家,虑及其“空前”一面,它也令中国人的科学类诺贝尔奖情结得到了部分开释。
但跳出单纯情绪上的亢奋,屠呦呦获奖,更为中国的科学研究和科研评价机制提供了指引和反思空间。她获奖,给中国科学界带来的绝不应只是一座奖杯。透过这面多棱镜反求诸己,也能更好地推动我国科技事业固强补漏。
屠呦呦获奖,是因她首先发现和解释了青蒿治疗疟疾的原理,即青蒿素的作用。表面上看,其获奖是中药学的成就,但本质上,这首先体现了现代中医药学必须与现代实验医学接轨,并接受现代科学检验。屠呦呦等人以沸点在60摄氏度下的乙醚制取青蒿素,经过191次实验,才在实验室观察到青蒿素对鼠疟、猴疟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了100%。这也符合现代实验医学精髓之一:必须体现科赫原则,即一种假说或原理应当得到重复检验,且能从现代科学的机理上得到阐明,既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而这也决定了,屠呦呦获奖,离不开全体中国科学家尤其是药学、生物化学、有机化学等方面专家的集体努力。科学研究不是“记工分式”的简单劳动,而是一项科学共同体共同的事业。知道青蒿素“所以然”的工作,就是在后来其他学科的共同努力下得到进一步证实的。如中科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对青蒿素进行的结构测定和人工全合成,就凸显了长达10多年的青蒿素研究中协作攻关的色彩。
诺奖评委会将奖杯颁给屠呦呦,依据的是三个“第一”:第一个把青蒿素带到523项目组,第一个提取出有100%抑制率的青蒿素,第一个做了临床试验。但这并非对其他参与者成果的否认,而恰恰是科学家集体协同研究的认同。
还应看到,屠呦呦获诺奖打破了几个中国纪录:中国大陆第一个未获院士、研究工作没有发表过“SCI”论文的科学家。因没有博士学位、留洋背景和院士头衔,她曾被戏称为“三无”科学家。正如此前有媒体说的,她是在三流条件下创造世界领先的一流成果。这也投射出中国科技界及人才评价体系的不足:当下,科研项目申请程序过于复杂繁琐、评估考核过于频繁,在考评机制上过分看重论文数量,包括院士评选亦难逃这些窠臼。相较之下,屠呦呦于宁静中致远,不啻为对此的鞭策。
屠呦呦获诺奖,空前不该绝后。科学家饶毅曾说:青蒿素的科学史在今天最大的启示是“扎实做事”;而屠呦呦获诺奖的启示,就是必须通过科研体制、环境的改善,去激励更多科技人才通力协作、潜心研究、扎实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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